她爹娘剛過世那會兒,樊大夫妻倆就上門說要帶她和長寧走,以後把她們當親女兒照看,樊長玉哪能不清楚那夫妻倆是什麽貨色,說什麽也不肯,這才有了後邊樊大屢屢上門搶地契的事。

她顯然沒把對方的話當回事,“律法都是在京城當大官的那些人定的,那些官老爺,家中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兒女成群?要絕戶也輪不到他們。便是家中遭了難,隻剩個孤女,借住的親戚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吃穿上短不著。官老爺們都不知道民間孤女過的是什麽日子,又怎會替孤女立法?”

謝征沉默著沒應聲,在落難之前,他確實連聽都沒聽過民間孤女的事。

樊長玉看他不語,以為是自己將他的話嗆回去得太狠,抓了抓頭髮艱難找補:“不過若是有當官的知道民間孤女的處境,肯為孤女提出立法,那也是一樁好事了。”

謝征卻是在考慮孤女立女戶的可行性:“朝中對女戶減輕了徭役賦稅,孤女若可自立戶主,當和女戶一樣。隻是孤女若出嫁或是招贅,家中添了男丁,便不可再免徭役賦稅,文書經辦頗為繁雜。”

樊長玉聽得雲裏霧裏:“你對《大胤律》知道的這麽多?”

謝征自知說太多了,斂了眸色道:“走南闖北見聞多些罷了。”

樊長玉並未懷疑什麽,從襟扣的衣袋裏摸出那張戶籍文書:“對了,你的戶籍文書辦下來了。縣城的官差們現在看到流民乞丐就抓,沒有戶籍路引的外鄉人進城也會被下大獄。如今補辦戶籍可不易,王叔也是托了人情才替你補辦上的。”

謝征聽得這些,眸色當即就深了幾分:“官差在抓流民?”

樊長玉點頭:“我回來時還親眼瞧見了呢,聽說是西北換了個節度使,怕年節裏山賊匪寇打家劫舍才下的令。”

她說著突然抬起頭看向謝征:“我還聽說,武安侯死在了崇州戰場上,你從崇州逃難過來的,可知這話是不是真的?”

“不知。”

樊長玉便歎了口氣:“武安侯要是真死了,那還挺可惜的。”

對方蒼白的臉上多了一抹似嘲非嘲的笑,問:“有何可惜?”

第12章 矯情男人

天光從門窗透進來,整間屋子都很亮堂,少女臉上的朝氣和明媚愈發壓不住,她幾乎是理所當然地道:“自然可惜,大胤朝數百年裏,又出得了幾個武安侯?”

樊長玉扳著手指頭跟他數:“塞北咽喉錦州是他奪回來的,打了幾十年折損了不知多少良臣名將的遼東十二郡,也是他收復的。錦州一戰雖飽受爭議,可當年錦州被北厥奪取,城中中原人不也慘遭屠戮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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