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征撐著身子半坐起來,正要給自己倒杯水喝,房門忽而在此時打開了,那名女子端著一個大碗進來,見狀道:“茶水是冷的,你才退了熱,別喝,我給你煮了一碗豬肺湯。”
趙木匠說豬肺湯有清熱、止咳、潤肺的作用,昨日殺的那頭豬,正好還剩了一桶下水,樊長玉便拿了豬肺煮湯。
謝征啞聲向她道謝,因著這次的食物不是什麽腸了,他接過後沒有半點心理負擔地喝了起來。
但剛一入口,他的臉色就變得怪異起來。
在樊長玉的注視下,他默默咽下了那口豬肺湯,問:“這是你煮的?”
樊長玉點頭:“是啊,怎麽了?”
雖然是第一次煮這勞什子豬肺湯。
謝征端著碗,卻不再喝,道:“沒什麽。”
隻是有點難以相信,這碗豬肺湯和之前的肥腸麵,竟然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樊長玉還在勸:“你趁熱喝完吧,趙叔說豬肺湯止咳潤肺,對你身體有好處。”
謝征:“……有些燙,我晚點再喝。”
他本以為話說到這份上,眼前女子也該走了,怎料對方卻拉過一把椅子坐了下來:“我好像還沒告訴過你我的名字,我姓樊,叫長玉,鎮上的人都是直接叫我名字,往後你也可以這麽叫。”
謝征淡淡點頭,他聽過那大娘喚她,在此之前便已知曉她名諱。
他不怎麽接話,屋內便又陷入了靜默。
強行跟人嘮嗑,樊長玉也有點囧,但想到自己此番的目的,還是隻得硬著頭皮繼續問:“你先前說你姓言,名正,是哪個言?哪個正?”
謝征答:“言之有理的言,正人君子的正。”
似覺著樊長玉不曾讀過書,不一定能明白自己說的是哪兩個字,他用手蘸了杯中冷茶,在床邊的圓凳上一筆一劃寫下清正方酋的“言正”兩個字。
這二字都是從他原本的姓名中各取一偏旁部首組成的。
他食指很是瘦長,指節分明,修竹一般,應當是一雙執筆極為好看的手,但指腹和指背都有深淺交錯的傷痕,難以想象在此之前,他都經歷過什麽。
哪怕以指尖為筆,他寫下的字也自帶一股遒勁,樊長玉莫名就看出了神。
直到寫完“正”字的最後一橫,對方低沉沙啞的嗓音響起:“這兩個字。”
她才驟然回神,再開口時卻有了幾分遲疑:“你從前也是個讀書人吧?”
他那一手字寫得極好,瞧著似比宋硯的字還具風骨些。
謝征卻道:“一介武夫罷了,哪敢妄稱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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