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子嬰依舊曆曆在目,眼神泛起波瀾。
“啊!”
子嬰拔出鹿盧劍,劍指長天。
鹿盧劍,劍長四尺多,鋒利無比,是曆代秦王的佩劍,其意義深遠。
白起自殺時用的便是這把鹿盧劍,白起死後,又被送還給秦王。
荊軻刺秦,始皇帝斬斷荊軻大腿的劍也是這柄鹿盧劍。
“後來,我聽乳娘說,我是扶蘇之子。”
“再後來,我又聽乳娘說,是胡亥和趙高設計謀殺了吾父!”
“胡亥聲色犬馬,趙高專權放肆,整個大秦就是因為他們而迅速衰落。”
“直從那一刻起,我的心裏便種下了仇恨的種子!”
“可是我的實力弱小,根本沒法複仇!”
“我一直在等,一直在蟄伏,一直在等機會!”
“後來,二世死了。”
“後來,我說身體抱恙,設計將趙高引來,一劍便了解趙高。”
“看著他死不瞑目的樣子,我並沒有感受到快感,而是感覺到恐懼和悲哀。”
“我似乎親手了結了一個時代,卻也似乎開啟了一個另一個時代。”
“群雄逐鹿,江山岌岌可危!”
“我知道,這些反叛者的欲望的枷鎖被打開。”
“一個人,在枷鎖沒有被打開之前,他不知天有多厚,地有多高,可一旦欲望的枷鎖被打開,他便想要躍躍欲試,哪怕前麵是一道深不見底的漆黑深淵。”
“欲望,是無限的。”
“他們都想要坐上寡人的位置,將寡人取而代之。”
“他們遠在萬裏,心卻已經來到了這秦王宮!”
雪花覆蓋在宮殿的簷角之上,遮蓋住原本的雄偉的模樣。
整座秦王宮變得樸實無華,更像是普通的建築。
天地之間,一片蒼茫。
子嬰一步並做兩步,逐步踏入雪地之中。
“陛下,小心風寒啊!”
一旁的貼身玉麵小太監嬌聲道。
“舌燥!”
子嬰雙目放光。
經過之前一役,子嬰對於閹人已經到達了厭煩的地步。
若不是閹人在秦王宮服侍方便,子嬰早就將這些閹人徹底清洗。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玉麵小太監宛若受到靈魂一擊,當場下跪求饒道。
“罷了。”
子嬰揮一揮衣袖,並沒有在意。
這個玉麵小太監平時挺貼合子嬰的心意的,而且,子嬰知道,玉麵小太監也隻是無心之舉,無心之言。
“謝謝陛下,謝謝陛下。”
玉麵小太監感恩戴德,一把鼻涕一把淚道。
玉麵小太監的眼神中並沒有怨恨之意,反而看向子嬰的目光中有一絲難以察覺的情愫。
作為子嬰的貼身太監,他又怎麼不能體會到子嬰的種種難處?
“哈哈哈。”
子嬰劍頭滑地,持劍立於雪中。
風起,身動,劍舞。
子嬰雪中舞劍,陷入忘我之境。
王冠掉落,子嬰披頭散發,也無所之謂。
子嬰仿佛又回到年幼之時,那個模糊不見臉,似父非父的身影。
“父,這劍好重啊!”
那人道:“重,就對了。”
“倘若你連一劍都舉不起,又如何站在天下的最高巔峰?”
“父,好累。”
年幼的孩童忍不住哭泣道。
“孩子,別哭,王冠會掉,賤人會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