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若能因我一人之死，而換取這些百姓之存活，何樂而不為？”
“若能因我一人之死，而換取這千萬人之安寧，我寧願獨自奔赴黃泉。”
聽者無意，說者有心。
老者的眼眶雖濕潤，可是嘴角卻是噙著笑。
似悲，似喜，似歡，似離。
饒是王小虎這般粗眉大眼之人，見此情形，靈魂也是驟然一顫。
氣場，本無形，卻能切實感受。
老者身雖瘦弱，猶如枯枝瘦弱葉，殘燭之年，但雙眼之中，似包含森羅萬象，宇宙乾坤，見天地，見眾生。
王小虎放下手中之刀，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懊悔。
雖然王小虎直視身高馬大，光站在那裏，就令人望而生畏，可是現在，他竟然情不自禁對麵前的這位老者由心生起一抹敬畏之心。
剛剛的那番話，不是一般人能說出口的。
“長者在上，受小虎一拜。”
王小虎單膝跪地，低頭喊道。
“嗚嗚嗚，嗚嗚嗚。”
災民之中，還處於繈褓中的孩子哭泣不止。
抱著孩子的母親焦急無比，但如今她的身子虛弱不堪，一點奶也擠不出了。
孩子尚不能進食，無奶如何存活？
“先生，救救我孩子吧！”
母親抱著孩子，撲通一下，跪倒在了老者麵前。
“大人！”
三四個壯漢從災民中走了出來，盡管他們神態疲倦，可是卻還是對老者畢恭畢敬。
“看看婢女當中有沒有奶水的！”
“大人，實不相瞞，我們的糧食在昨天就消耗殆盡了！我們都精疲力竭了，就別說是婢女了！”
老者一皺眉，道：“怎麼可能，糧食呢？”
“都分發給追隨我們的災民了。”
隨從苦笑不得道。
“哎。”
老者長歎一聲，並沒有悲天憫人，但還是久久無語。
“嗚嗚嗚，嗚嗚嗚。”
孩子的啼哭之聲更為強烈了幾分，在這片荒野的夜晚顯得尤為明顯。
王小虎略帶尷尬，軍營皆為男人，何來女人喂奶？
“我，我可以試一試嗎？”
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一道聲音從災民中傳出，顯得極為突兀。
尋聲望去，是一個女娃子。
因為長期奔波的緣故，汙穢的塵土遮蔽了真正的容顏。
“你？”
見到女娃，孩子的母親沒有半分欣喜，但還是試探道：
“看你這樣子，不過十六七，有奶嗎？”
女孩搖搖頭，輕咬嘴唇，神色堅定。
“萬一有呢！”
女孩不解道，顯然，她還是一個未經人事的女孩。
但女孩還是做出了一個驚人的舉動，她作勢就要扯破遮體的衣衫！
誰曾想，這一舉動竟被那位母親攔下。
“你們一群男人，看著小姑娘這幅舉動，真是不知羞恥！”
母親看著親生骨肉餓瀕將死，不由得悲從中來，放聲痛哭道：
“什麼滅亡暴秦，什麼儒生老者，什麼起義之軍，都是假的！”
“最受苦的人始終是我們，其實你們才是壞人！”
“對，你們都是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