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聽的肝膽俱焚。“聽著,”他對著譚俊玲激動地嚷過去說:“媽,我求你了,無論如何,你不能讓她出事,絕不能讓她出事。”他熱血往上湧,不管不顧了,頂著前方一個紅燈衝過去,立即,警笛聲大作,跟在他的後麵尾隨而來。
與此同時,救護車出動了。那麼巧,喬風打電話過來。於是,所有的人都知道了。喬風,寧雪,可兒和許橈陽,大家從各個不同的方向奔向出事地點。
對於譚俊玲來說,寧雪幾乎就是從來而降的。她正好在附近和朋友喝茶,接到喬風的電話,她片刻沒敢耽誤。
外麵的大雨像瓢潑的一樣,鋪天蓋地的貼著車門。“媽,我求你了,無論如何,你不能讓她出事,絕不能讓她出事。”怎麼辦?她的眼淚都快急出來了。為什麼救護車還沒到?她插翅難飛,像陷在了井底。
車門卻突然被打開了,寧雪渾身濕噠噠的撲進來。“大姐,怎麼樣?”她叫:“西子,沒事吧!”
顏西子現在已經疼的上氣不接下氣。車子停停走走,將她的五髒六腑都快顛出來了。“阿姨,”她勉強抬起眼皮,慘叫著,“我快不行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會,別擔心。”寧雪說。她撩起了顏西子的裙子,她的羊水已經破了,開始有血往外流了。這個樣子,再不生,不僅孩子會被憋著,大人也會出問題。怎麼辦?
她望向前麵的路,“救護車怎麼還不到呢?”她去看譚俊玲。兩人從在醫院那次,再沒有見過麵,如今,事出緊急,誰也顧不上嫌隙了。“大姐,對麵那條路被堵住了,我也是跳護欄過來的,救護車沒這麼快,孩子已經露頭了,如果不就地接生,她們兩個都會有危險。”
“啊!”譚俊玲大驚失色地,“就地接生?我們有什麼?怎麼接生?”
“大姐,現在必須靠我們兩個,你馬上到旁邊的店,買也好,要也好,你不要再顧麵子,不論說多少好話,你都得弄把剪刀和毛巾,再裝些溫水過來。當務之急,我們隻能幫著就地接生,希望救護車能夠及時過來。”
譚俊玲什麼都沒說,看寧雪那個樣子,鎮定而堅決。她順從地下了車,心裏這會竟對對方產生了依賴,無論如何,多個人也多份照料。
回頭,寧雪對著顏西子,同樣穩定地說:“現在,條件不好,但是,我們等不到上醫院了,如果你不想大人小孩什麼都沒有事,你就聽我的,我們一起努力。”
還有什麼可以說的?怎麼會希望這孩子出事?這是他的孩子,那是,她拚了命也要生下來的啊!
“屈膝,膝蓋分開,是這樣,腳要用力,對對,手心向上,擴胸運動,腳尖不要向下勾,嘴巴吐氣,好,就這樣,再用力,用力啊,寶寶頭就在這裏了……。”
耳邊是寧雪的聲音,好像很近,好像又很遠。顏西子模糊地想著,機械地跟著對方的指示做著相應的動作。可是,她的動作越來越不連貫了,連叫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要不然怎麼感覺輕飄飄的了?是誰說的,女人生孩子再疼都能忍,要不然怎麼那麼多的女人對生孩子趨之若鶩?她的一個高中同學,因為嫁了一個潮汕人,秉著那多子多福的原則,就左一個右一個的生,二十五歲,就已經是四個孩子的媽媽了。怎麼受得了?誰說的不疼呢?光是這一個,已經快要她的命了。
“放鬆,放鬆,再加把力,寶寶的頭快出來了,再朝下用力……。西子,快了啊!快了啊!”
不是說了很多次快了麼?怎麼還不出來?她的頭都是昏的,疼痛絞著她的腦神經,不,不止頭,幾乎全身的每一塊都是疼的,疼的像要裂開一樣。在這樣的痛楚中,她覺得快要撐不住了,眼皮重澀的像要壓著千斤重擔。
“不能睡,西子,不能睡,你再用把力,你再用把力氣。”寧雪滿頭大汗,激烈地叫著,“東城來了,東城來了。西子。”
“他來了麼?”顏西子精神為之一振,他真的來了?他說過,她生孩子的時候,他會在產房陪她,也就是,他沒有食言了,對麼?她茫茫然地轉開頭。窗外,大雨把整輛車都包圍了,雨簾順著玻璃往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