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衷坐在他對麵的沙發上,一動不動,跟樂山大佛似的,看起來能坐在那兒一千年不動彈都行。
辛千玉沉不住氣:“你就沒什麽可說的?”
宿衷一臉無辜:“你不想聽我說話。”
辛千玉怒而拍桌:“那你過來安撫一下我也好啊?”
宿衷更無辜:“你讓我離你遠一點。”
辛千玉氣得銀牙咬碎:“那麽聽話?那我讓你跟我分手,你要不要聽?”
宿衷怔住了,這刻的模樣真十足十的石雕一般了。
辛千玉總算在宿衷平靜跟大海似的眼神裏尋到波瀾了。
這好像是他們交往這麽久以來的第一次,宿衷能流露出情緒起伏的樣子。
宿衷茫然,還帶著失措,那樣子——竟然讓辛千玉覺得痛快。
“怎麽了?”宿衷的聲音聽起來竟然有些虛弱。
辛千玉從未聽見宿衷這樣說話。
宿衷的聲音從來都是平而冷,像是siri,隻是音色更自然流暢一些。哪裏有這樣顫聲說話的時刻?
能打碎宿衷這一份機械的平靜,讓辛千玉心中湧起了前所未有的成功感——然而,更多的確實心酸。
辛千玉覺得很心酸,為自己,也為宿衷。他其實不希望宿衷難過。
辛千玉平伏下來,用一種溫和而不帶感情的語調說:“沒什麽,我隻是覺得我們需要冷靜冷靜。”
“我不明白。”宿衷顯得很無助,“你是真的想分手嗎?”
辛千玉默然半晌,在宿衷無助的眼神裏,終究是於心不忍,便說:“不是。”
宿衷立即鬆了一口氣,如得了大赦一樣:“不是就好。”
說著,宿衷又問:“那你為什麽突然說這樣的話?”宿衷問得很認真,坐在沙發上挺直身體微微前傾,雙膝並攏,拘謹得像一位向老師請教問題的學生。
辛千玉卻沒有耐心給他課外輔導,捏了捏鼻梁,說:“我也說不準。”說著,辛千玉又道:“我累了,想休息。你先回去吧。有什麽等我這個項目幹完了再說。”
“好。”宿衷站起來,“那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說完,宿衷就往門外走,隻是他一步三回頭,那依依不舍的樣子完全沒被辛千玉察覺。辛千玉自顧自垂頭,陷入自我懷疑與自我感傷之中,完全沒留意到宿衷看他的眼神。
翌日,辛千玉看著手機隻有合作方的電話,而沒有宿衷的來電。他自嘲一笑:唉,果然如此啊。
雖然這樣,辛千玉還是收拾心情,和朱珠一起去aa協會簽合同。
這次,上有懷德先生關照,下有呂蓓卡服軟,合同很快就得到了簽訂,雙方談得很暢快。仿佛之前攔著辛千玉不讓進辦公室真的隻是一場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