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將她放下,她環顧了一下四周,見這兒十分僻靜,不知是城裏哪個地方。
傅天霽淡淡地說:“帶你入城,並不因為別的,隻因這天色已晚,金陵城外都是高山野嶺,你一個小姑娘並不安全。”
他掃了一眼她身上那鮮豔的大紅喜服,繼續道:“現在已入了城,你自去把這身衣服換下,換成原本的裝束。等明天天一亮,從東城門出去,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蜀門,你就不用再想了,也別再跟著我。”
風凝霜登時愣在原地。
他讓她跟著自己,隻是帶她入個城而已?並不是要帶她回蜀門?
她感覺自己被耍了,氣得正要大罵,突然心念電轉——等等,如果是擔心她一個人落在荒郊野外不安全,那讓她自行回城不就好了?何必專門捎帶她一程?又是躍城牆,又是落在這城中偏僻處?還特別提醒,讓她換成原本的裝束?
她不傻,稍稍思索,便有了個猜想。
她“哎喲”了一下,捂著自己肚子半蹲了下來,傅天霽皺了皺眉頭,似乎要伸手扶她,又收回了手,沉聲道:“怎麼了?”
風凝霜的五官糾結成一團,艱難地說:“你......等我一下,我疼得很......”
還不等傅天霽回答,她跑到這巷子盡頭,在巷口眺望那邊的市集——果不其然,市集處聚集了一群人,在一處布告欄上仰頭指指點點。
她視力極好,一眼就看見了布告欄上貼著一張通緝畫,那畫上的人像就是自己,女裝版的自己。
她頓時明白了個七八分。
江員外與狼妖勾結,這狼妖又被這叫傅天霽的收拾掉了,它手下的那些小妖們肯定不會放過江員外,被這些小妖一相迫,江員外那老狐狸肯定將事情全都推到她身上,還順便賄賂個金陵府尹,自己就順理成章成了那個“替罪羊”。
至於真正殺了狼妖的傅天霽,是個傻子都知道招惹不起,隻好拿她這個不足為道的開刀嘍!
風凝霜一陣咬牙切齒。
如此看來,傅天霽是什麼都知道了,為免自己留在城外會被這些妖報複,堂而皇之入城來又被會通緝,所以才帶著她翻牆而過,讓自己恢複成男裝的扮相,離開這個地方。
好哇,原來是這麼打算的,風凝霜一擼衣袖——想甩掉我,沒那麼簡單!
她氣沉丹田,一捂臉,突然放聲大哭起來,哭得好不淒慘,哭得三條街以外都聽得見了。前麵的圍觀布告欄的群眾循聲回過頭來,望向她的方向。
傅天霽等得有些不耐煩,正想走,突然聽得她淒涼的哭聲傳來,不由得愣了愣。突然見一陣紅光閃爍,大紅嫁衣的她像一陣風一樣,飛奔過來,一屁股坐到地上,抱著自己大腿,嚎啕大哭起來。
哭聲吸引了一大票人的注意。巷子裏裏外外圍了幾層,指指點點,竊竊私語。
月下新娘、神秘的銀發美男、嚎哭聲,這四個元素哪個都極為奪睛,集合到一個框架裏更是引爆眼球。中原人看圖說話的本領從來不低,這會兒想象力更是翱翔九天了。
“相公~相公,你怎麼舍得就這樣丟下奴家不管?你好狠的心!”
風凝霜抓著傅天霽的袖子,覆在自己臉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剛剛我們才喝過交杯酒,你怎麼能告訴我你其實一直忘不了她?你可知道,我好心碎,我好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