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赤滿人當然盡數伏誅,守衛京城的人也付出了極大代價。
楚文帝:「王嫂去了。皇兄拚著重傷,抱來一個繈褓給我,請求朕替他養大兒子,朕剛剛失去了一個孩子,看到繈褓裏的幼兒,心一抽一抽的疼,朕幼時調皮,多得皇兄照看,沒有皇兄,朕早死了,怎麼敢不應?先帝早有口風露出,要在弟弟們中間選太子,當時兄弟裏麵,皇兄最為出色,最有機會,可他就這麼去了……朕和皇兄一路走來感情極好,正好妻子喪子悲痛,幹脆說孩子是親生的,好生教養,若將來……僥倖得機會繼承大統,便讓這個大皇子繼位,彌補所有遺憾。」
這話現在說有些不合適,但當時楚文帝真是這麼想的。
「可惜事與願違,孩子身上帶著重病,能不能活到成年還未可知。」
「皇兄驚才絕艷,文能□□,武能製敵,兄弟裏唯他與先帝有幾分相似,若他能活到現在,大安……定不隻眼下局麵。」
楚文帝是真遺憾。
謝庭月心底快速思量,所以真正的大皇子不存在身世疑問,什麼狸貓換太子,全是趙康編的,故意混淆事實,錯位時間,隻為讓楚暮相信他的鬼話。
這個被皇上認下的繈褓,怕才是被換過的!
他想明白了,楚暮自然也想明白了。
說起往事,皇上難免悲痛,太子體恤父皇,接過話頭:「因繈褓是皇伯父親自交託,這麼多年來,父皇母後,包括孤,從未起過疑心。你同皇伯父麵容有幾分相似,卻非十分相像,你因病情少有出門,皇伯父天潢貴冑,又英年早逝,同時見過你們兩人的並不多,即使有,大約也隻會覺得人有相似罷了,不會多想,且這話也不好說……」
謝庭月看了楚暮一眼,心中大悟。
混淆皇室血統是何等大錯?說別人和皇上長的像,和皇上最看重的親哥長的像,想暗示什麼?是嫌命長,活膩了嗎?
這話不是不好說,根本沒有人敢說。
皇上和太子或許不會不知道楚家的存在,但對楚暮本人,一定不會有多清晰的印象,尤其長相方麵。
這就解釋得通了……
孩子是王兄親手交過來的,皇上根本沒往其他方向想過,不知道有假,自也不會私下尋找。
「直到禮王回京。」
太子一句話把謝庭月神思拉了回來,禮王?怎麼禮王也扯進來了?
太子:「大皇兄病重垂危,禮王為大皇兄尋藥,回來說漏嘴,孤和父皇方才知楚暮病情似乎和大皇兄有些相類。一樣的奇怪病症,一樣的藥材需求,父皇感覺不對,為此派孤特地去看望了你姑姑,可惜她也並不知情。」
姑姑……
謝庭月這時才想起來,楚暮有個姑姑送進了先帝後宮。
先帝和陶公那麼……為什麼要納宮妃,讓人無辜的小姑娘在深宮虛度年華?
看出謝庭月的心思,太子輕笑一聲:「你們莫非當真以為,先帝宮妃在皇陵附近專門闢出的園子養老?」
他這一問,連楚暮都愣了:「難道不是?」
坐在窗前的皇上第一次笑出聲,神態輕鬆:「當然不是。而今這話也不必瞞你,先帝對陶公情深意重,插不進別人,怎會允許別人佔據分享陶公原本的位置?」
事實上,先帝畏妻如虎,但凡陶公之言,莫敢不從,陶公一生氣,接連撓門日夜不休都不敢直接破門而進,哪有膽子養小老婆?
且陶公風流倜儻,麵容俊秀,好看的沒誰了,先帝眼光高的很,根本看不上旁人。
「先帝後宮女子,全是苦命人……」
事關先帝名譽,楚文帝不可能說的太清楚,話語音暗示了幾分。
好在謝庭月和楚暮都是聰明人,立刻明白了。
縱使先帝威重,一直態度強硬,不娶妻不立後,朝臣們不可能次次妥協,這天子後宮,不可能寸草不生,隻能想想辦法了。所有選進宮的女子,各有各的苦處,進宮也非被迫,明白原委,自願幫先帝演戲。
演夠一定時日,就會''急死'',''病死'',''宮鬥死'',頂著賞賜,改名換姓,繼續以後的生活。
她們大部分人是有情郎的,隻是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辦法有個圓滿結局。宮幃秩序不能亂,進宮的這幾年,先帝在後宮豎起高牆,從不涉足,她們自也是不能同情郎相見的,這幾年裏,先帝會幫她們剷除難題,也讓這段分隔兩地的時間促使濃情發酵,日後生活更加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