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梁王之誌(3 / 3)

提起理想啊、信念啊之類的東西,就像騷道了宛豪的癢處,他開始滔滔不絕地闡述梁王的謀反理念,並說蘇山縣之亂乃是天下一斑,其他地方,武人動輒殺人,恃強淩弱比比皆是,梁王雖是宗親,卻沒有身為統治階級的自覺,每每微服勘察,知曉生民不易,願效當年昭烈帝風骨,安民保民,正本清源,文武並治,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聽著這跟傳銷差不多的口號,白雲子不以為然,反口問道:

“天下自有法,武人法、武人管理條例皆為法。”

“此乃惡法!”

“惡法亦法。”

“當改!若不改之,不出百年,天下將無漢室。”

倔強的宛豪在這種根本原則上分毫不讓,他家世為貴戚,學法學律,其父早年更是當過延尉,後來被天門打壓,為避禍辭官回家,朝廷建立六扇門後,邀其出士,其父為了後輩著想,不得已又入了六扇門,可六扇門聽起來好聽,做事卻難做,但凡案件涉及宗門,各個宗門護犢子般根本不允許六扇門上門稽查,半路截殺捕快,搗毀六扇門各州各縣分部,一句江湖恩怨就能化解此事,絲毫不用顧忌朝廷麵皮。

宛豪對此深惡痛絕,他現在是六扇門中鐵衣捕頭,每每出差辦案都要先寫遺書交給妻兒,若那日因為江湖恩怨回不來,也就回不來了。

可恰巧,四年之前,他於膠州辦案之時尋路遇到了一個農夫,那農夫身穿麻衣,皮膚黝黑,手腳皆有老繭,頭戴鬥笠在田間除草,看似尋常農人,一問之下談吐驚人,作為一名捕快,他職業病發作,刨根問底許久,後來還跟蹤農夫回了梁城,見他從梁王府後門進去,他才知曉自己惹了禍事,剛準備逃走,便被王府親衛逮了個正著。

就是在那簡樸的梁王府後廳,他看到了正脫下農夫裝束,換上赤紅衣服,戴上冠冕的梁王劉翹,此人竟然親自躬耕與外,指導農事,曆代王爺,隻此一人。

見了宛豪的名刺官印,排除誤會,實際年紀才二十四歲,看上去卻四十好幾的梁王劉翹熱情地挽留宛豪吃住,那一頓飯更是讓宛豪吃的刻骨銘心,梁王麾下數百門口,人人粗布麻衣,無論文武對坐於堂,無歌姬、無絲竹、飯食粗簡管飽,座中門口談論時局,即便是麵貌粗狂之輩,也出口成章,引經據典地貶斥朝廷,說到激昂處,有儒家弟子彈劍作歌,武人起身舞劍相助,好一副文武和諧的場麵。

那一刻,宛豪猶如身處200年前大漢威帝鼎盛之時,天下安寧,武人不敢叫囂朝廷,士民皆以朝廷法度行事,心中不由呐喊,區區200年,何至於糜爛至此地步?

從那以後,他就成為了梁王的客卿,他捕快身份極好,可以在各州之間傳遞消息,勾連義士,今次,他奉命前來邀請白雲老祖,便是為了年後梁王赴京誅殺昏君,以正朝綱做準備。

“朝廷勢微,宗門勢大,梁王獨臂攔擎,以何反?”

見白雲子似有意動之色,宛豪連忙興奮地膝行上前,小聲道:

“還請老祖屏退左右。”

白雲子瞅了他一眼,背靠矮椅,悠然道:

“願講便講,不說送客。”

宛豪皺眉看向一旁奮筆疾書作者記錄的周湘繡,又看另一旁打坐練功的青鳳,一咬牙,道:

“好!梁王已聯絡金鼎教內實權人物、南宮世家四秀之首南宮一劍,當朝大將軍與九常侍也有意相助,更兼五軍校尉及緹騎中已有半數咱們的人,膠州境內,相助宗門不下百餘......”

白雲子伸手打斷報菜名一般的宛豪,一臉肅穆地說:

“如此行事,梁王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