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出最後一條隧道,口外便是外門雜役,私民群居的聖田秘境,兩側東危西危拔地而起,將這片小小峽穀夾在其中,一條名為奇峰出聖水的小溪從中流過,溪旁有良田阡陌,更遠處是倚著東西二峰爬山而建的角樓,此時天已擦黑,但聖田秘境中燈火通明,角樓上燃著無數火把,田地間有私民在收割,重翻,搶種,小道上皆是驅趕著牛馬拖運糧食的雜役,角樓頂端有持弓箭走動、以千裏鏡巡查天空、端坐在弩炮前守衛防禦飛禽妖獸的外門弟子,田間更有掛職司農的內門弟子手持皮鞭不斷敦促私民勞作。
如此氣象,堪稱一絕。
楊蓮惕策馬在馳道上慢跑,不敢疾馳,更不敢呼喝那些雜役讓道,聖境山的三位司農弟子打從他出隧道後便注視著他,手底下的賤民雖然他們可以隨意打殺,但按聖境山門規,其他弟子卻不得茲擾農事,否則以叛逆論處。
楊蓮惕小心地穿過十裏聖田秘境,在寫著“南天門”的石牌坊前下馬,雙手遞上腰間禦牌,被查驗一番後才將母馬寄存回南天門旁的馬廄,大步流星地朝著眼前千轉百回,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台階爬去。
半個時辰後,楊蓮惕爬到中危大勢峰的老君堂,站在左側層層疊疊的林家大宅前向門子行禮,說明來意後,門子見他沒其他表示,翻了翻白眼,才進去通報,照壁之後,林裹兒正手持木劍擋住一個與她模樣一般無二的女娃的猛攻,廊下則站著一個美婦,腰懸一口細劍,黛眉緊皺地望著場中相互以紫天劍法攻防的雙胞胎。
“夫人。”
美婦瞟了一眼上前施禮的門子,門子連忙跪拜道:
“何長老的二十六弟子前來覲見,口稱長老喚二小姐前去一見。”
“裹兒?”
美婦正是林裹兒、林可兒的生母曹靜,她是聖境山二代翹楚之一,與林神通同為聖境十二秀,嫁入林家後,靠著林家在聖境山一代掌門,三代長老的深厚底蘊,與師伯何紅綾爭奪過小長老之位,無奈林神通在這件事上幫理不幫親,投出了支持自己師傅的關鍵一票,結果何紅綾以兩票之勢當上了小長老,而林神通則落了個分居的下場。
論武藝,曹靜不認為自己比何紅綾差,但論教徒弟的本事,她嘴上不服何紅綾,但心底卻發虛,何紅綾座下六十八名弟子,竟在十二秀中占了七個,其他九位長老在此項上都不敢說半個不字,何況她曹靜了。
所以她爭不過就不爭了,還把自己雙胞胎女兒送去拜師,一副躺平的姿態,迅速將因為爭位發生的那些齷齪給抹掉,何紅綾也不願與聖境山第一大家族產生裂痕,便收了這兩個徒弟。
隻不過,裹兒這麼沒心沒肺,性子大咧咧的,天天不求上進,一副混吃等死的作態,根本不受何紅綾待見,而今,怎的突然主動召喚起來?
曹靜見林裹兒又一次被林可兒壓著打翻在地,然後接連使出懶驢打滾這種下三濫的招數躲避著姐姐的鋒芒,眉頭一皺,右手在腰間一抹,一枚翠玉小劍砸斷了林可兒手中的木劍,見女兒一臉無辜地看過來,有著要哭的架勢,連忙溫聲道:
“那玉劍送你了,你師尊喚你妹妹去見,別誤了你師尊的大事。”
林巧兒連忙收住作勢欲哭的表情,乖巧撿起插在地中的玉劍,雙手捧著跑過來還給曹靜。
“娘,可兒豈能奪娘所愛,可兒這就帶妹妹去洗漱,不能在師尊那裏丟了顏麵。”
看著如此懂事乖巧的女兒,曹靜伸手揉了揉她的團子頭,又看向一旁花著臉才從地裏爬起來,伸手抹著滿臉泥土的林裹兒,沒來由地一陣厭惡,兩個孩子都是她生的,為何可兒類母一般聰明伶俐,裹兒卻像她那個死GUI父親一般蠢笨?
林裹兒捂著左臂走過來,剛才林可兒一記刁鑽的奪星造化給她左臂來了一下狠的,若非她早已做好了卸力的準備,左胳膊估計要廢,她來到母親麵前,委屈巴巴地望著母親,曹靜則一揮袖冷聲道:
“多跟你姐學學,天天就知道溜出去玩,荒廢武藝,將來如何撐起林家的台麵?”
“是!”
林裹兒強忍著眼眶中的淚水,低頭跟著林巧兒去拾掇,她現實中的父母都在國外做生意、跑業務,打小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林裹兒一年都見不著父母幾麵,爺爺奶奶對她很寵溺,他卻從未感覺過父母的親情,隨著年紀越來越大,她又和學校裏的一些不良少女混在了一起,天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若非她莫名其妙地在電腦上眾籌了一個來世賬號,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是因為吸du,或者和那些社會混混一樣走上了人生的邪道。
她很感激來世這款遊戲在她行差踏錯之前阻止了她,在頭一年,她切身感覺到了父愛和母愛,那時候父母把她和林巧兒當做心肝寶貝,嗬護地不行,她那18歲的三觀再次得到了重塑,她不應該和那些人渣一般的混混混在一起,而且隨著調查局找上門,她快速地改變了自己對待人生的態度,她認為自己應該是一名除魔衛道、懲惡揚善的女俠;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完全脫離了她原先設計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