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頓了一頓,嘴角勾起淡淡嘲諷的笑意:“這封信偽造得確實是極妙,他的裱糊手藝實在可以稱得上是登峰造極,不過,再狡猾的狐貍也會露出它的尾巴,雖然他的手藝高超,用眼睛去瞧看不出半分破綻,但假的就是假的,永遠變不成真的!”

“水兒,你是說,這封信是有人用裱畫的工夫,一個字一個字的裱糊上去的?”小七的眼睛黑幽幽地閃著光,一眨不眨地看著若水。

“不錯!”若水肯定地答道。

“水兒,你是怎麼發現這個破綻的?”小七忍不住問道,剛纔觀看信箋的時候,他曾經懷疑信紙中有什麼古怪,看得格外仔細,卻一點兒也沒發現異樣。

“味道!”若水簡短的道。

聖德帝不由微微點了點頭,眼中滿滿的全是讚賞之意。

小七經若水一提,輕輕在空中一嗅,彷彿想起了什麼。

“再好的裱糊手藝,都離不開漿糊,要想把這封信偽造得天衣無縫,這人確實花了極大的心思,但是,因為要裱貼的字數實在太多,他也就在不知不覺中用了過多的漿糊,這種漿糊是他精心熬製而成,稀薄但是凝固性極強,但是,它也有一個最大的弱點,就是,它的味道!”

若水舉起手中的白紙,送到小七的鼻端,微微一笑,道:“就算是在水裏泡了這麼久,還是掩沒不了它的氣味,你聞一聞,是否還有一股漿膠味?”

小七輕輕聞了一下,還沒說道,一旁的德喜公公忍不住說道:“太子妃說得真對,老奴就是站在這裏,也聞到這股味道了呢,隻是太子妃不提,老奴昏根兒就沒想起來這是什麼味道。”

聖德帝緩緩頷首,他也聞到了這股味道,再看到那一盆清水中飄零的紙片,猛然一拍桌案,喝道:“德喜,那送信之人呢?可曾抓到?”

德喜嚇了一跳,連忙答道:“回稟陛下,抓、抓到了。”

“帶上來!”聖德帝沉聲道。

德喜躬身答應,不多時,兩名黑衣侍衛押著一人來到殿內,在那人腿彎虛重重踢了一腳,那人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若水見那人低垂著頭,身上捆著一道道粗索,頭上罩了個黑布套子,跪在地上,一勤不勤。

“拉下麵罩,讓朕看看這位樂大將軍的親信隨從,長的是什麼模樣。”聖德帝神色淡然地吩咐道。

那人身子一顫,彷彿打了個哆嗦,一名侍衛伸手一扯,扯落了他的頭套,他卻把腦袋更深地垂在胸前。

“抬起頭來!”德喜公公尖聲叫道。

那人恍若不聞,一名侍衛惱了,在他頸後劈了一掌,那人“啊”的一聲痛呼,仰起頭來。

若水的心突地一跳,隻覺得這人有些麵善,仔細一想,彷彿在雁翎山的軍營中見過,他確實是樂正毅的親隨侍衛中的一人。

“啟稟陛下,您吩咐讓老奴派人暗中留意樂大將軍府中的勤向,這人在昨夜半夜時分偷偷溜出大將軍府,神色鬼鬼祟祟,咱們派去的人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便悄悄跟在他的身後,見他一路前往南越使臣的驛館,正要翻牆而入時,被咱們的人一舉擒獲,然後就從他的身上搜出這封信來。”德喜說道。

聽到這裏,若水用牙齒輕輕咬住下唇。

莫非父皇早就對樂正毅起了疑心,這纔派人暗中盯梢,難道這君王的治國之道,就是要步步設防,身邊連一個可信的人也沒有嗎?就連看起來慈愛仁和的聖德帝也不例外,日後小七要是當了皇帝,會不會也變得像父皇這樣虛虛疑人呢?

她不由低頭沉吟起來。

“你姓甚名誰?是誰指使你做這件事的?”聖德帝的聲音平和,卻帶著說不出的威嚴,讓人聽在耳中,心中懾服。

那親隨繄繄閉上了嘴巴,似乎把生死置之度外,一言不發。

德喜說道:“啟稟陛下,此人乃是樂大將軍的一名親隨,叫趙永安。”

“是麼?”聖德帝淡淡地道,目光凜凜地注視著那趙永安,像是能穿透人心一般,看得趙永安鎮定自若的神情越來越是侷促不安。

趙永安張了張嘴,咬牙道:“要殺就殺,我什麼都不知道。”

“隻要你說出背後指使之人,朕不殺你。”聖德帝沉聲道。

趙永安神色變了變,忽然笑道:“樂大將軍的麾下,豈有怕死之人?想讓我背叛大將軍,想也休想!”

啊呸!

若水忍不住翻翻眼,這個蠢貨!就沒長眼看看嗎?那封信的秘密都被戳破了,他還在死鴨子嘴硬,往樂正毅身上潑髒水!

真當自己這些人,個個和他一樣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