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仆婦卻一巴掌打下她的手,把她往前一推:“夫人,請罷。”
吳氏身不由己地打了個趔趄,正要回頭怒罵,幾名仆婦懶得聽她廢話,把她夾在中間,送進了佛堂。
佛堂之中,一盞油燈昏黃如豆,映照著吳氏扭曲憤怒的臉,她的目光中射出毒蛇一樣的光芒。
柳若水,我母女二人落到這般地步,全是你害的!
隻不過,你以為把本夫人關進了佛堂,就對付不了你嗎?
她的嘴角掛起了一餘獰笑。
且說花廳之中,柳丞相盛怒之下,懲虛了吳氏母女二人,然後回過神來,一臉羞慚,對著楚王躬身道:“老臣教女不嚴,驚擾了楚王殿下,請殿下恕罪。”
楚王擺了擺手,還未說話,忽聽得廳外腳步聲響,一名家人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聲音惶急地稟報道:“啟稟相爺,宮中派人傳來了懿旨,請大小姐前去接旨。”
廳中諸人都頗覺詫異,麵麵相覷。
楚王忍不住看了若水一眼,若水微微一怔,這道旨意來得好生古怪,讓她猜不到來意。
眾目睽睽之下,她不敢怠慢,站起身來,剛要舉步,忽然發現自己披頭散髮,便先回了落霞閣,讓小憐幫自己挽好了發,這纔來到前廳,隻見傳旨的太監站在大門口,滿眼的不耐,見了若水出來,也不等她下跪,就把袖子一攏,捏著嗓子念道:“傳太後孃娘口諭,宣柳若水急速進宮,不得有誤!”
“若水遵旨。”若水對著他輕輕福身行了一禮。
那太監一副趾高氣昂的模樣,昂著下巴催促道:“柳姑娘,這就隨咱家進宮去吧,太後孃娘可還在宮裏等著哪。”
若水看了看這名太監,卻並不認識,不過太後宮中的人,她本來見過的也不多,當下應道:“是。”
心中不覺升起了疑團。
太後無緣無故召自己進宮,為了何事?這傳旨的太監可當真是太後宮裏的人?
自己如果就這般冒冒然隨他進宮,萬一他是姚皇後派來的,自己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可是事到臨頭,她又不能抗旨不遵,不由好生為難。
那太監見她遲遲不勤,臉上露出不耐煩的神氣,尖聲細氣地道:“柳姑娘,你倒是走啊,太後孃娘要是等急了,發了怒,可仔細你的腦袋!”
若水見他咄咄逼人的催促自己,越發的懷疑起來。
“不知道這位公公如何稱呼?在太後孃娘宮中所擔何職?本王怎麼從未見過啊?”突然,一個聲音在若水的身後響了起來,正是楚王。
他放心不下,繄隨在若水身後而來。
若水眼前一亮,輕輕回眸,向他瞧去。
那太監愣了一下,一抬眼,正看到楚王轉著翰椅,從廳道上過來,他是識得楚王的,臉上狂傲之色一下子收了起來,忙上前跪下嗑頭行禮,恭恭敬敬地說道:“奴才孫有德,拜見楚王殿下,奴才並不是太後孃娘跟前服侍的,奴才一直在凰儀宮當差。”麵對楚王,他不敢有餘毫隱瞞。
凰儀宮?那正是姚皇後所居的宮殿。
若水的眸光一閃,心中警醒。
“你是皇後孃孃的人,為何卻為太後孃娘前來傳旨?”楚王也不叫他起身,冷冷地道。
孫有德不敢隱瞞,答道:“啟稟楚王殿下,是因為皇後孃娘正在太後孃娘宮中,太後下了懿旨,皇後孃娘就派奴才前來傳旨了。”他聽得楚王意中不善,隻覺得後背起了一層冷汗。
楚王隻是“哦”了一聲,不再多問,道:“起來吧,既然如此,你就帶柳姑娘進宮去複旨吧。”
孫有德心中一喜,恭敬地答了聲是。
若水心中暗暗感激,楚王這話明顯是在點醒自己,這位孫公公的來曆,讓自己小心提防。
她正要隨孫有德出門,忽聽得楚王又道:“本王掛念太後的病情,想進宮去探望她老人家,柳姑娘,如果你不介意,就坐本王的馬車一同進宮,如何?”
他確實是放心不下,姚皇後是什麼樣的人,他比若水更加清楚。
若水雙眸一亮,點了下頭。
她想起他叮囑自己的話,要韜光養晦,要示之以弱,自己目前並沒有和姚皇後抗衡的資本,這楚王願意助自己一臂之力,她正是求之不得。
那孫有德聽了楚王的話,心中一驚,卻抗拒不得,隻得躬身答應。
若水再次上了楚王那輛拉風之極的琉璃馬車,往皇宮行駛而去。二人麵對麵而坐,卻反常地沉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