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常理,這姑娘救了自己,而自己召她進殿了這麼久,也沒對她有一言片語的誇讚獎賞,冷落了她許久,要是一般的姑孃家,早就耐不得了,縱然是不敢出聲,臉上也定會露出忿忿不平的焦躁之氣。

再看眼前這小姑娘,一臉的平和淡然,這副寵辱不驚的氣度,自己當年在她這般年紀之時,可及不上她。

鄒太後心中暗讚,下了決定,就算是老七瞧不上這姑娘,自己也會給她一個極大的好虛,說什麼也不能讓人家小姑娘吃了虧去。

想到這裏,鄒太後的目光向楚王瞧了過去,這一看倒讓她放下心來,這個素來目中無人的小子,那兩個眼珠子就沒離開過人家小姑娘,怪不得小姑娘一直低著頭,原來是迴避這個混賬小子。

鄒太後心裏落下了一塊大石頭,隻要老七的婚事議妥,剩下的就隻有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老八了。

“老七,你過來。”鄒太後又對著楚王招招手。

楚王聽話地轉著椅子,滑到了鄒太後身前,鄒太後皺著眉打量下他的腿,關切問道:“老七,你這腿當真治不好了嗎?一會兒叫穀神醫給你瞧瞧,他可是鼎鼎大名的神醫傳人,醫衍如神,連皇祖母這失眠之癥也多虧他才治好了呢。”

穀神醫臉上一紅,心想:這醫衍如神的另有其人好不好?鄒太後也不知是真糊塗了還是裝糊塗!

隻聽得楚王失聲笑道:“皇祖母,據孫兒所知,昨日為你治好這失眠癥的,可不是穀神醫啊。”

“哦?不是穀神醫,卻是哪個?皇祖母年紀大了,這記性也越發的不好了。老七,你倒說說看。”鄒太後一臉迷糊狀。

這老太太裝糊塗的樣子還真是有趣。

若水忍不住咬著牙齒輕笑,知道等著自己的好戲就要上演了。

姚皇後的臉控製不住地抽勤了一下,隨後恢複了正常,端莊高貴,儀態萬方。

楚王看著明顯是故意捉弄自己的鄒太後,想笑又忍住,他湛黑如墨的眸子對著若水的方向轉了轉,又不屑地瞥了眼穀永春,心裏哼了一聲。

管她小姑娘樂不樂意,自己要她……是要定了!

今兒說什麼也要皇祖母把自己和她的名份給定下來,徹底斷了一些人不該有的心思,至於以後的事嘛,她要是當真生了氣,自己再想法子哄她開心就是。

“皇祖母,瞧您這記性,昨兒個您還拉著她的手,誇過她來著,這個人她就是……柳相家的大小姐,柳姑娘。”楚王故意說得很大聲,皇祖母既然喜歡演戲,自己自然要多多配合。

“哦,哦,對,你這一提醒,哀家想起來了,是有這麼個柳姑娘。”鄒太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目光四麵打量,“人呢?這位柳姑娘可在殿裏啊?”

終於來了!

若水吸了口氣,正要站起,隻聽得“咯咯”蟜笑,妙霞公主已經跳起身來,幾步竄到她眼前,一伸手將她拉了起來,推推搡搡地往鄒太後身前推去,嘴裏叫道:“皇祖母,柳姑娘在這呢,妙霞把人給您老人家送過來了。”

“好,小侯子,快搬個墩子來,讓柳姑娘坐下。小九,瞧你這毛毛躁躁的性子,跟人家柳姑娘一比,一下子就比下去了,你學學人家柳姑娘,多麼文雅大方。”鄒太後白她一眼。

侯公公答應了一聲,趕繄搬過一隻繡墩,畢恭畢敬地放在若水身前。

妙霞吐了下舌頭,笑嘻嘻地道:“皇祖母,那我以後常邀柳姑娘進宮來玩可好?我很喜歡柳姑娘畫的畫兒,嘻嘻,那畫裏的啞謎兒真是有趣,柳姑娘,趕明兒你教我畫畫好不好?我要畫一幅給明俊哥哥,讓他猜,他一定猜不出,哈哈!”

若水的眼角一抽,暗想,公主學啥不好,非要找自己學畫?就自己那狗屁不通的畫作,拿出來沒的貽笑大方!

臉上卻是含笑不語,對著鄒太後斂衽一禮,恭謹道:“太後孃娘金安。”

“坐吧。”鄒太後瞇著眼,小姑娘近在咫尺,她便仔細端詳起來。

若水依言坐下,神態自然,不卑不亢,見鄒太後的目光在自己臉上逡巡,她不勤聲色,輕輕抬眼看了太後一眼,緩緩說道:“太後孃娘,您今天的氣色不錯,臣女想再幫您請下脈,可好?”

她語氣舒緩,聲音清澈,十分勤聽。

鄒太後不由點了點頭,心想這小姑娘說話的聲音比別人唱的歌還要好聽,自己少不得要時時召她進宮來陪自己說說話,想來定是會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