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德帝悄悄起身,對著眾人擺了擺手,當先悄步出了太後的寢殿,來到外麵的起居間,眾人都隨在聖德帝身後悄悄退了出來。
聖德帝在一張團龍靠背椅上坐了下來,有宮女送上熱茶香巾,聖德帝淨了麵,喝了茶,覺得自己的精神也好了許多,對著侍立在側的眾人擺手道:“都別拘著了,坐下吧。”
眾人哪能和皇帝陛下平起平坐,縱是皇子凰女也不能逾越了規矩去,宮女搬來好幾個繡凳分給眾人,眾人這才坐了下去,若水也撿了一個角落,靜靜地坐下,抬頭看著窗外漸漸黑下來的天色,心中微微焦急。
她想起還守候在宮道上的小桃,自己進宮這麼久,沒傳出一點兒訊息出去,這丫頭這會兒不知道該多替自己擔心呢,還有,這天都黑了,皇帝還沒有放自己出宮的意思,小七在府裏等自己,更是要等得心急如焚了吧。
一想到這裏,她就坐立難安,頻頻望向窗外,忽然覺得一道銳利的目光向自己射來,她看過去,居然又是楚王!
他烏黑明亮的眸子裏閃勤著一種異樣的光彩,竟讓她看不透起來,若水蹙著眉,不明白他一而二,再而三地關注自己究竟為了什麼,若說他當真是看上了自己,卻也不像。
除了在百花宴會上,他有意的用眼神戲弄了自己一回,若水在楚王的臉上再沒有看到半點愛慕之意,他雖然總是若有意若無意地看著自己,若水卻避之唯恐不及,她現在生怕跟他拉扯上半點關係,萬一激得他起了心,再次求聖德帝賜婚,那就大勢去矣。
所以自己不能給他半點希望,更不能給他一點錯覺!
若水沉下臉來,送了一記冷冰冰的眼刀過去,狠狠地刺了他一下,就見那楚王嘴角一抽,模樣似笑非笑,似怒非怒,說不出的古怪。
若水不再理他,轉頭去瞧聖德帝,她想不明白這個時辰了,聖德帝為何還不放自己出宮回府。
卻見聖德帝正在瞧她,微微一笑道:“柳姑娘,你今天對朕提了好幾個不情之請,朕可都答允你了,如今朕也有一個不情之請,柳姑娘可否答允朕啊?”
若水忍不住腹誹,他這個一國之君說出來的話就是聖旨,天下誰要是敢不答允,豈不是不要腦袋了嗎?
聽得他調侃自己,若水還是臉微微一紅,起身道:“陛下有話盡管吩咐,若水無不應從。”她察言觀色,心中已然猜到了幾分。
果然聽得聖德帝說道:“柳姑娘,太後的病情還不穩定,朕想請你今夜留在宮中,替朕守在太後身邊,不知柳姑娘意下如何?”
若水有些為難,太後這般情況,當皇帝的自然不放心,讓自己留在宮中是情理之中的事,若水原想一口答允,可是一想到家中的小七,子時還需要自己為他解毒,若水就不由得猶豫起來。
一想到子時小七毒發時那種萬蟲鑽心的劇痛,若水就止不住心疼。可是她又怎麼開口拒絕聖德帝?
她的猶豫之色沒有逃過楚王的眼睛,他一轉念就明白她在擔憂什麼,心頭一熱,臉上卻淡淡的看不出表情,說道:“柳姑娘,你可是擔心府中的什麼人嗎?你若是有話要捎給府裏的人,不妨告訴本王,本王會遣人去往柳相府中代姑娘報信。”
聖德帝被楚王一言提醒,醒悟道:“對,是朕想事不周,沒想到柳姑娘出府一日,柳相定是在家裏等著心焦了。柳姑娘不必擔心,朕馬上就傳旨,說是朕留你在宮中為太後侍疾。”
若水看著聖德帝,想起寢殿內沉沉睡去的鄒太後,覺得事有輕重緩急,小七之事,隻能從權。
她點頭道:“陛下放心,臣女今晚就留在太後宮中,服侍太後。”
“辛苦柳姑娘了。”聖德帝聽若水一口答應,放下心來,麵露微笑,站起身說道:“大夥兒累了一天,都回去歇著吧,太後這裏有柳姑娘在,朕也放心。”
說完緩步出外,太監宮女隨後而出,君天翔看了若水一眼,張了張嘴巴,又閉上了,揮了揮袖子,甩手出門。
妙霞公主伸了下舌頭,對若水道:“若水姐姐,我皇祖母就拜托你了,你可要好好的照顧她老人家啊。”說完看向楚王,問道:“七哥,我鋨了,咱們去我宮裏用膳好不好?我宮裏剛來了一個廚子,做得一手極好的蟹粉獅子頭,你一定愛吃。”
若水心中一勤,悄眼看向楚王,心道,他也愛吃獅子頭,倒是和小七一個口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