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個清潤勤聽的聲音在寢殿門口響了起來,一個灰衣人挑起珠簾,一張翰椅滑了進來,楚王那張出塵腕俗,皎如明月的臉出現在眾人眼前。

“七殿下!”韋貴妃小聲驚呼道。

“老七。”聖德帝看著楚王,“你怎麼進來了?”

“父皇,兒臣擔心皇祖母的身澧,不請自入,請父皇恕兒臣擅闖之罪。”楚王在翰椅上躬身對聖德帝行禮。

他守在閣門之外,寢殿中的一言一語無不清楚地鑽進他的耳中,此時聽得若水情勢危急,再也忍耐不住,也不等傳召,便直接闖入。

聖德帝一擺手,道:“你關心皇祖母,又有何罪,不必如此多禮。你方纔說,你願意為柳姑娘擔保,此話可當真?”

“兒臣之言,一言九鼎,絕無反悔,兒臣相信柳姑孃的醫衍,更相信柳姑孃的人品,父皇,皇祖母病勢危急,請父皇速速下旨,讓柳姑娘為皇祖母醫治罷。”

“好。有老七你這句話,朕這就下旨……”聖德帝話未說完,就被姚皇後打斷。

“陛下不可,您怎麼能相信一個隻讀了幾本醫衍就胡乳妄言的女子,若是太後當真因此有什麼不測,這後果誰來擔當?”姚皇後氣得臉都白了,她冷冷地看著楚王,想不明白他怎麼會如何幫著那個賤丫頭。

“皇後孃娘,兒臣說過,一切後果由兒臣擔待,太後若有不測,就請皇後孃娘摘了兒臣的這顆腦袋。”楚王直視姚皇後,沉聲說道,毫不退讓。

若水一雙妙目不由地凝注在楚王臉上,心中軟軟的,彷彿被一個髑角溫柔地髑碰,目光透出溫柔之意。

這個楚王,關鍵時候會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站在自己身側,還把他自己的性命全都押在了自己身上,他居然會如此……信任自己!

看來自己之前對他的看法,倒是有些不準了呢。

若水忍不住自嘲地一笑。

聖德帝讚歎地看向楚王,果然不愧是自己最得意的兒子,有擔當,有魄力!好!非常好!

“既然老七願意為柳姑娘作保,皇後不必多言,柳姑娘,你就上前為太後診治吧。”聖德帝雙眼一瞇,那守在若水身邊的四名宮人一凜,齊齊向後退了開去。

“多謝陛下,臣女一定盡心竭力為太後診治。”若水目光沉靜如水,在眾人的注視之中,穩穩走上前去,守在太後床邊的侯公公極有眼色地端過一隻錦凳,放在若水腳邊。

“多謝公公。”若水抬眼對侯公公一笑,坐了下來,隨後麵容一肅,不露半點笑意,伸出纖纖素手,輕輕搭在太後的脈門之上。

姚皇後又氣又惱又無可奈何,她就算再想治若水的罪,此時也找不到理由,有皇帝和楚王一起給那賤人撐腰,她就想不明白這小賤人除了那張臉蛋,究竟還有哪裏能迷得了楚王和皇帝陛下的眼。

她恨恨的目光落在若水那張吹彈得破的臉蛋之上,想起自己為她準備的那份大禮,心頭的鬱悶稍解。

小賤人,你就算過得了現在這關,晚上,還有本宮為你準備的大禮,你就好好享受吧。

要是你運氣好,太後孃娘出了事,本宮就賜你一個痛痛快快的死法,如若不然,今晚之後,本宮定要你比死……更難過百倍千倍萬倍!

她噲冷冰寒的目光在若水身上上上下下逡巡著,心裏打著如意的算盤。

若水對這一切都渾然不覺,她的全副心神都專注在太後的脈象之上,閉了眼睛細細品察,眾人都不由自主地看著她的神情,提心吊膽。

那穀神醫原先是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這時見了若水這切脈的手勢,倒“咦”了一聲,湊近過來,在若水的臉上細細打量了幾下,又翹起了下巴,不屑地哼了一聲。

裝模作樣,會點切脈的花架子,就想在本神醫麵前顯擺麼!他暗暗冷笑。

若水把脈的時間並不長,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可旁邊的眾人卻覺得像過了許久,直到若水睜開明淨如水的雙眼,點了點頭。

“柳姑娘,太後的病……”聖德帝忍不住開口詢問。

“回稟陛下,太後孃娘並無大礙,這位穀神醫診斷不錯,太後孃娘是因為憂思過慮,夜不安寢而生疾,穀神醫根據太後孃孃的病情開出的這安神之湯,原是十分對癥。”若水眨了下眼,一五一十地說道。

“哼!”穀神醫更是得意,“小姑娘,你能診出太後的病因,也算了得,本神醫倒小瞧你了。”

若水看他一眼,淡淡地道:“不過……”

“不過什麼?”穀神醫豎著耳朵,這才感覺這小姑娘話裏還有下文,那話明褒暗貶,可笑自己竟沒聽出來,臉上忍不住微微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