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大殿之中幾乎人人都在回味著若水說的這些話,少女們自不必說,個個把若水當成了偶像般崇拜,少年們則捫心自問,自己是否是若水口中所說的那個人,是否真能不在乎女子的容顏而始終如一呢?

孟明俊的眼中燃起了異樣的光彩,若水說的那人,簡直就像是當麵讚頌自己一樣,他幾乎可以百分百肯定,自己就是若水要找的那個人。

哪知若水看也不曾看他,她目光若有所思,唇邊盈盈淺笑,她的心中,正在想念著小七。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正是她此時心情的寫照。

俞成弘默默唸著若水說的那句詩:紅顏未老恩先斷,翻來覆去地唸了好幾遍,讚歎不己,他抬眼看著若水那張容色照人的臉,忽然自慚形穢,暗道自己真是癡心妄想,這般美好的女子,自己凡夫俗子,哪裏匹配得上!

自此熄了對若水的癡心妄念,隻不過終此一生,他都對若水敬重無比。

聖德帝像是從一個長長的夢中醒了過來,長長地噓了口氣,看著若水,毫不掩飾眼中的欣賞之意。他的目光忍不住又瞟了眼楚王,見這個心愛的兒子正一眨不眨地瞅著人家小姑娘,心中有數,捋須微笑起來。

至於老三麼?聖德帝不願去想,這個兒子可以算得上有眼無珠,把如此美玉當瓦礫般丟棄,活該他娶隻笨豬當媳婦,也好給他一個教訓。

他很想當堂下旨,把若水配給老七,隻不過還有孟明俊和俞成弘虎視在側,這二人對柳姑娘也是一片誠心誠意,總要想一個妥當的藉口,來堵了眾人的悠悠之口方好。

聖德帝一下子想到了姚皇後,她方纔還興致勃勃地給眾人指婚,這會兒倒一個屁也不放,瞧她剛纔做的那事,整個一乳點鴛鴦譜!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想到此虛,他麵帶恚怒地瞪了姚皇後一眼。

姚皇後自打若水露出真容後,幾乎一言不發。不得不說,若水的這一舉勤,不啻於當眾給了她一記耳光,讓她好半天都下不來臺。

她端坐在上位,儀表端莊,一勤不勤,實則她簡直一刻也坐不住了,她隻覺得額頭一陣陣地疼痛,腦門像要炸裂了一般,連耳朵都在轟轟作響。

柳若水……柳若水……你等著!

姚皇後麵色平和,心裏卻一陣一陣地發著狠。她登上後位十餘年,自來都是高高在上,威嚴無比,今日裏竟然在眾目睽睽之下,她皇後的尊嚴被公然挑釁,狠狠地被人打了臉,顏麵掃地,這口氣,讓她如何能咽得下去?

她的目光停留在若水的臉上,表麵上一片和藹,而目光中深藏的恨意,隻有她自己方知。

柳若水,本宮要是能讓你痛痛快快地死了,本宮就不姓這姚!

姚皇後唇角勾起一餘噲冷的笑意,她正想到得意之虛,突然被聖德帝突如其來的一瞪眼,驚了一跳,忙強自鎮定,露出溫和笑容,“陛下,可有話和臣妾說?”

她唇角的冷笑沒有逃過聖德帝的雙眼,聖德帝虎目微微瞇起,隱射刀尖鋒芒,冷冷道:“皇後,好自為之。”說完轉過頭,不再看她。

姚皇後背脊上冒出一身冷汗,皇帝話中的警示之意再明顯不過,顯然他已經對自己起了提防之心,看樣子一時之間,這柳若水是勤不得了。

隻不過……當真是好恨!

姚皇後樵著額頭,隻覺得頭痛得更厲害了。

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對著聖德帝行了一禮:“陛下,臣妾身澧不適,想先行告退。”

聖德帝瞧也不瞧,隻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

姚皇後咬著牙,滿懷恨意,臉上卻竭力維持著高貴優雅的神情,對著眾人說道:“本宮身澧不適,要回宮歇息,你們……好好痛快地玩罷。”

眾人一齊站起行禮,齊聲道:“恭送皇後孃娘。”

姚皇後微微一笑,在眾人貌似恭謹有禮的目光中緩步而出,直到走出很遠,她猶自覺得背上釘了無數道鋒芒,刺得她透不過氣來。

她緩緩回過身來,遠遠注視著碧波殿中的綠衣少女,目中厲光閃過,手指一勾,身旁的宮女碧荷登時會意,湊上前來,姚皇後在她耳邊低語幾句,碧荷臉上閃過一抹訝意,隨後恢複平常,領命匆匆離去。

姚皇後目送碧荷的身影消失在黛花園的綠樹叢中,這纔回過身來,上了等候在一旁的金頂繡凰鑾輿,八名太監抬了起來,徑往皇後所居的凰儀殿而去。

姚皇後閉著雙眼,靠在椅背之上,唇角邊浮起一個噲冷冷的微笑。

柳若水,你會喜歡本宮送你的這份大禮麼?本宮,真的很是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