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站起身來,把那枚鴛鴦蝴蝶佩鄭重其事地放入那宮女攤開來的手掌中,不卑不亢地說道:“皇後孃娘說得極是,是自己的東西,早晚會落到自己碗裏來,不是自己的嘛,就算是哭著求著得來了,早晚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枚玉佩,若水原物奉還,請皇後孃娘一定收好了。”
說完,輕輕抿唇一笑,竟似是毫不在意一般。
姚皇後心裏登時就像吃了個蒼蠅一般,很不得勁。她暗地裏咬著牙,努力維持著平和慈愛的麵具,柔聲細語道:“這事兒是小九胡鬧,當真是委屈柳姑娘了,本宮定會為柳姑娘選定一門稱心如意的好親事,做為對柳姑孃的補償。”
她話中隱藏的狠意,若水如何聽不出來,起身微微躬身行禮,風輕雲淡般的一笑,恭謹答道:“若水在此多謝皇後孃娘費心。”說完,坐了下去,端起茶杯輕輕品茗,神態悠閑自若,連衣袖都不稍稍抖勤。
聖德帝輕輕咳嗽了一聲,看著姚皇後,淡淡地道:“皇後,不知你給柳姑娘選的是哪家的好兒郎啊?是孟右相的大公子?還是俞侍郎家的三公子啊?”
姚皇後的話中之意,他自然也聽得清楚,這番話是在點明皇後,做人不可過分,若當真要指婚,就在這二人之中挑選。
孟明俊和俞成弘對視一眼,都是又驚又喜,聖德帝的意思,他們也聽出來了,當即都屏住呼吸,凝目注視姚皇後,靜待姚後開言。
聖德帝的話中之意,姚皇後也聽得清楚,她雍容爾雅地一笑,道:“難道我東黎國的好兒郎,除了孟俞二位公子之外,再無旁人了嗎?陛下豈不是將咱們東黎國瞧得忒也小了點,臣妾要許給柳姑孃的人選,比他二人都要強得多,最適合柳姑娘不過了。”
聖德帝奇道:“皇後是說,還有比他二人更出色的少年郎?莫不是,你指的是老三?不對,你不是說要把姚姑娘許給老三為正妃嗎?這姚姑娘為正妃,難不成你是要柳姑娘給老三當側妃?”他的目光向君天翔看了過去,隻看得君天翔怦怦心跳,掌心出汗,他也一頭霧水,猜不透姚皇後的葫蘆裏賣得是什麼藥。
“陛下果然是臣妾的知心人,臣妾才說了上句,陛下就猜到了下句,不錯,臣妾要許給柳姑孃的,正是三殿下。”姚皇後含笑點頭。
她這話一出,在場的除了若水早有所料,其他人都是驚訝地“咦”了一聲。
眾人都想,這皇後孃娘眼裏容不得沙子,這柳若水得罪了皇後,果然沒有好下場。這不,好好的兩位名門公子求她為正妻,皇後孃娘偏不答允,非要把她許給別人當側妃。這側妃說得好聽,其實不過就是普通人家的妾室罷了。
都說寧為窮人妻,莫作富家妾。這位皇後孃娘,對這柳若水,看起來是恨之入骨了。
隻是這話各人心中有數,卻誰也不敢宣之於口。若是多嘴多舌惹惱了皇後孃娘,這柳若水就是最好的例子。
旁人不敢多言,聖德帝卻是不懼,他眉頭一皺,不悅道:“皇後此言不妥吧,這柳姑娘是柳相的嫡出小姐,如何可以給老三當側室,豈不是辱沒了她?”
姚皇後不慌不忙地說道:“陛下,您隻知其一,不知其二。臣妾這麼做,完全是為了柳姑娘著想。俗話說,好馬不配二鞍,好女不嫁二夫,三殿下和柳姑娘是訂過了親的,後來雖然因為一點小誤會解除了婚事,但是全帝都的百姓都知道柳姑娘已經是三殿下的人了,若是將柳姑娘另配他人,隻怕是與柳姑孃的名節有損啊。所以臣妾此舉,正是為了成全柳姑孃的清白名聲。至於三殿下嘛……”她淡淡地瞥了君天翔一眼。
君天翔忙站起身來,道:“兒臣願意迎娶柳姑娘為側妃,求父皇和皇後孃娘成全。”他一時有點轉不過彎來,皇後孃娘怎會突然大發慈悲,竟然將柳若水送進自己的恭王府?這簡直是他求都求不來的好事。
孟明俊和俞成弘都是臉色鐵青,氣憤難當,他二人萬萬想不到姚皇後竟然做出這個決定,偏又把話說得冠冕堂皇,叫人反駁不得。
孟明俊咬了咬牙,終於躬身上前行禮,畢恭畢敬地說道:“啟稟皇後孃娘,草民對柳姑娘一心傾慕,願意以正妻之禮迎之,請求皇後孃娘開恩,能夠成全草民對柳姑孃的一番心意,柳姑娘是柳相的嫡長女,才德俱佳,柳相和家父同為陛下的肱骨之臣,素來交好,草民若是能娶得柳姑娘為妻,實乃草民三生有幸。”
他這番話說得含而不露,鋒芒不顯,卻既點明瞭若水的身份,不易與人為妾,又表達了自己想娶若水的誠意和決心。他隻望姚皇後能顧全一下柳相和孟相二人的麵子,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