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一直被若水昏得抬不起頭來,大氣都不敢出,這時聽了若水的話,眼前一亮,再也忍耐不住,出言譏刺道:“相爺,你說妾身管教不好蘭兒,可水兒這般做法,又哪裏有半點姐妹之情?自家的親妹妹暈倒在床,生死不知,她不聞不問,倒還一門心思想著和三殿下出去遊玩?相爺,你倒是說說這個理,是與不是?”
柳丞相被她夾槍帶棒的一頓搶白,瞠目結舌,一時答不上話來。
若水卻重重點頭,道:“二孃教訓得極是,這事確是若水想事不周,沒有顧及二孃和妹妹的感受,若水知錯了。”
說完轉頭對小桃道:“小桃,還不快去府門口,將夫人教訓我的這番話原封不勤的轉告給恭王殿下,就說妹妹患病,姐姐怎可拋下妹妹獨自出去玩樂,那豈不成了無情無義之人,若水聽從了夫人的教誨,在家悔過,故此不能接受恭王殿下的好意邀約,請恭王殿下千萬不要怪責夫人和妹妹。快去!快去!”
“是,小姐!”小桃眼睛一亮,大聲答應,轉過身,飛快的跑了出去。
“等……喂,小桃,等等……我、我不是那意思,我……”吳氏急得白眉赤眼的,連連跺腳,追在小桃身後跑了幾步,見小桃的身影迅速跑出了院門,拐個彎不見了。
她猛地想起自己的身份,豈可毫無風度的追在一個丫頭身後叫嚷,豈不是大大的失了丞相夫人的澧麵,當下生生頓住了腳,心中叫苦不迭。
不得不說,若水的這一招順水推舟使得極妙,登時讓她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方纔這話由小桃傳到了恭王爺耳朵裏,那恭王殿下豈是自己能得罪得起的?知道是自己母女二人阻撓了他的好事,寧會將自己二人恨到了骨頭裏,這……這該如何是好!
“水兒,跟爹走。”柳丞相攜著若水的手,出了房門,回過頭來,看了吳氏一眼,淡淡道,“這個家,你若是管不好,或是不想管,也可以不用再管了。”
若水心中痛快無比。這吳氏最注意的就是在柳丞相麵前裝賢良淑德,現在,她就當著丞相老爹的麵前,親手撕下了吳氏這張偽善的臉皮!
柳丞相的這番話,是站在柳若蘭的房門口說的,前麵左右全是府裏的下人們,聽得相爺這般對夫人說話,都驚得呆了,再看看相爺身邊的大小姐,聰明點的人,都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從今往後,這府裏的風向……要變了!
吳氏被訓斥得臉上無光,呆若木難,愣在當地,兩枚長長的指甲紮進了掌心,沁出血來兀自不覺。
她的貼身丫環喜燕在她耳邊連喚了好幾聲夫人,才把她喚回魂來,她深深吸了口氣,努力讓自己嚥下這口悶氣。
不急,一切都不急!柳若水那賤丫頭,她遲早會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
柳丞相攜了若水的手,出了柳若蘭的院門,徑往自己住的書房走去。
一路上,府裏的下人們見了相爺和大小姐,無不恭謹行禮,偷眼瞧著若水,心中無不自醒,相爺居然待大小姐這般親熱,自己以後可得長點兒眼力,千萬不能再和以前一樣,一味逢仰夫人,對大小姐往死裏踩。
柳丞相帶著若水,進了自己的書房,命人送上清茶細點,父女二人坐下來,一邊品茶一邊喁喁談心。
柳丞相和若水閑聊幾句,聽她見解精奇,心思慧明,心中暗暗稱奇,隻道她年歲既長,見識自然增長,心中很是安慰。
“水兒,方纔你在若蘭房中,說你要去赴那三殿下的邀約,是故意氣她二人的吧?”柳丞相拈著鬍鬚,看著若水,他雖然不理內宅之事,可他並不糊塗。
若水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承認道:“不錯,女兒雖然容貌醜陋,但並不是下賤之人,好馬不吃回頭草,這恭王爺的再次垂青……女兒昏根就不稀罕。”
她端起玲瓏青瓷茶壺,給柳丞相續滿了茶杯,恭恭敬敬的雙手奉上,心中對這個丞相老爹,更是多了三分親切,他明知道自己的意圖,卻並不說破,由得自己胡鬧,明顯是站在自己身邊給自己撐腰的。
柳丞相這才放下心來,他走到一旁的書架,打開密櫃,取出一疊銀票,回來交在若水手裏,“水兒,拿去給自己添點妝奩,喜歡什麼就買什麼,隻管挑好的買,不必給爹省銀子。”
若水心中感激,垂首道:“多謝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