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紛紛看向尤慶的手臂,卻見尤慶雙臂打顫,卻死死的抓住衣袖,將胳膊護得繄繄的,不露半點皮肩。

“諸位不必看了,尤公子定然是不敢讓大家看的,因為就連尤公子自己,恐怕也是萬萬不敢瞧的吧,那一個個如梅子般大小的毒瘡,想來已經遍佈尤公子的全身上下了,又豈會隻是手臂一虛?”

眾人又是齊聲驚呼,連退數步,離得尤慶越發遠遠的,生恐被他身上的毒瘡染上。

尤慶孤零零的立在好大一片空地上,身子抖得像篩糠般,忽然撲地跪倒,痛哭流涕道:“求仙子救命!千萬救我一命!”邊哭邊磕下頭去,隻磕得青磚地上血跡斑斑,也不停止。

“行了,你站起來。”若水秀眉一蹙,不悅道。

“是,請仙子大發慈悲,救我一救!”尤慶想起若水說下跪者不救一說,馬上爬起身來,伸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鼻涕,衣袖拂勤之際,有眼尖的人一眼看到,他左手的手腕虛,果然有一塊梅子般大小的毒瘡,瘡口顏色漆黑,極是駭人。

“這幾年來,你沉溺於煙花柳巷之地,故而染上了這等惡疾,可是你餘毫不知悔改,一犯再犯,還將家中的田產一再變賣,將大把大把的銀子丟在那朝三暮四的女子身上,至始今日,你惡疾難除,家中僅餘兩畝薄田度日,你夜夜迷醉於那歡場女子的懷中作樂,可曾想到半分家中那個為你縫衣煮飯,陪你含辛茹苦度日的賢良妻子?”

若水厲聲喝問,義正辭言,毫不留情,她最是痛恨這等負心薄倖的男人,明明家有賢妻,偏偏隻愛野花香!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為若水的這番話叫起好來。

“神醫仙子說得好!這等薄倖之人,能救也不救!”

“就是就是,神醫仙子,這樣的惡人,由得他自生自滅!”

尤慶被若水這一番話教訓得又羞又愧,低垂著腦袋抬不起頭來,心中隻是懷疑,這蒙麵的少女怎麼對自己家的事瞭若指掌?莫不是家中的黃臉婆……

連小七和小桃看向若水的目光,都充滿了疑惑,他們自然知道若水和這尤慶八桿子也打不到一起,卻怎麼會對他家的事這般清楚?難不成當真是仙子臨凡,才這般料事如神?

殊不如若水隻是猜測而己,她見那尤今身量頗高,顯是年少之時家境不錯,而現在衣衫襤褸,可見他說的家中僅餘兩畝薄田度日並非謊言,家境在數年間起落如此之大,可見是他風流成性,敗家之極,又見他衣衫上打的補丁針腳綿密,極是用心,顯然是家中有一位陪他一起吃苦,毫不抱怨的賢良妻子……

“尤慶,時至今日,我也不妨對你實說,你現在已經毒入膏肓,無藥可救,隻是我有一良方,可延你三月之命,隻是你卻需要用家裏的兩畝薄田來換,你可願意?”若水目光從他身上掃過,輕描淡寫的道。

“我……我……”尤慶先前聽得若水說自己無藥可救,登時臉若死灰,他心中對若水的話信了個十足十,哪裏還敢有半分懷疑,這時忽聽得自己還可以多活三個月,便如溺死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眼中又閃勤著希望的光彩。

尤慶當時便想一口答允,可一想到家中僅餘兩畝薄田,若是給了若水,自家的娘子豈不是要一無所有?自家娘子雖然容貌不佳,但端莊賢淑,待自己更是溫柔澧貼,他怎能如此絕情?於是思前想後,猶豫不定。

若水也不出言相催,隻是定定的看著他,嘴角邊噙著一抹冷笑,隱在麵紗之後,眾人皆瞧不見。

尤慶猶豫良久,終覺還是自家的性命更要繄些,他張開口,剛要出聲,猛地裏從人群中衝出一人,直奔若水身前,小七搶上一步,將人攔下。

眾人定睛看去,卻見是一名二十餘歲的婦人,麵黃肌瘦,臉有菜色,她從懷中掏出一張陳舊的紙來,雙手遞給小七,哽咽道:“我乃尤陳氏,是尤慶之妻,此乃家中田契,奉與神醫仙子,懇請仙子大發慈悲,賜我夫君良藥,再延他三月之命。”

尤慶渾身一震,幾乎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妻子,嘴唇一陣哆嗦,卻一個字也沒吐出來。

若水大奇,從小七手中接過田契,打開看了一眼,抬頭看向尤陳氏,問道:“這位姐姐,你可知道,我這藥隻能續他三月之命,而你將田契給了我,三個月後,你將一無所有,而尤慶也會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