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六月的一個週末,好巧不巧,那天正是父親節,易淮良突然從海南回來,匆匆忙忙給易禹非打了個電話,讓他出去見麵,似乎有什麼要緊事談。

去的路上,易禹非不知怎麼,腦子裏冒出一個莫名的念頭,這個念頭他以前也曾經幻想過,非常狗血,類似於早年的韓劇,藍色生死戀什麼的,就是突然有一天,家裏曝光了一個秘密,原來他和易童西不是親生的兄妹,雖然這個可能性完全為零,但偶爾想想,還是挺有意思的。

不多時,來到咖啡廳,易淮良心事重重地坐在那裏等他,半年不見,他竟然老了這麼多,整個人看上去憔悴不堪,再也顯不出挺拔高大了。

「爸,」易禹非在他對麵落座:「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易淮良力不從心地寒暄幾句,接著陷入沉默,眼睛也不知看哪兒,欲言又止。

「有什麼事你直說吧。」

「非非,」他艱難地開口:「我想問問,就是,那個,去年那張銀行卡,你還收著嗎?」

易禹非正在喝水,聞言抬眸看他一下,接著緩緩放下杯子:「怎麼了?」

易淮良焦灼又羞愧地搓著手:「是這樣,我……你聽我慢慢跟你說,其實很多年前我再婚了,跟一個泰國女人,她……她生了一個兒子,叫小笙,今年十二歲……」

易禹非剛開始有點懵,懵完以後竟然有點想笑。難怪他很少回忘江,原來早就在外麵娶妻生子,另建家庭,然後心情好的時候就回來看看,打發點兒錢,就像打發兩條小狗。

他當易禹非和易童西是什麼?

還有那個誰?小笙?十二歲。天呐。

易淮良不敢與他對視,滿頭大汗:「他們母子跟我回到中國,本來一切都好好的,誰知前幾個月,你弟弟查出肺動脈高壓……」

易禹非眉頭一蹙,冷聲打斷:「什麼弟弟?我隻有一個妹妹,不要亂扯親戚。」

易淮良張張嘴,垂下頭:「非非,小笙他才十二歲,得這個病,真的很可憐。這半年多,我把所有的積蓄都用來給他看病、動手術,現在他每天都得吃進口藥,一片就是三四百,我實在沒有辦法,所以才想回來找你拿回那張卡……」

易禹非麵無表情地看了他半晌,拿出香煙點上:「行,我還給你,反正本來就是你的東西。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這樣,以後每個月我按時打一筆錢到你賬上,直到還清那二十萬為止。」

「非非,你不要說『還』,是我欠你們……」

他擺擺手:「錢不是白退的,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好,你說。」

「這件事別讓西西知道,」他麵無表情地掐掉香煙:「以後你也不要再來找我們,我是說永遠不要。」

易淮良臉色發白,眼睛泛紅,他看著易禹非起身離開,一次也沒有回頭。他按住腦袋,放聲痛哭。從今往後,他再也見不到這個兒子,還有他唯一的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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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到來的時候,不知是天氣太熱,還是睡眠太少的緣故,易禹非時常會有一種猝死的預感,不曉得什麼時候睡過去就他媽醒不過來了。

他現在玩兒命地工作,接大量私活兒,每天睡三四個鍾頭,渾身上下不是煙味就是咖啡味,原本幹這行還是很有興趣的,可如今看見圖紙都想吐。

這天中午,剛好下班,他接到尹薇瑤的電話,說:「好久沒見了,一起吃個飯吧,我在你們公司附近。」

他應約來到樓下一家披薩店,他的前女友尹薇瑤坐在那兒,還是那麼隨性大方,微笑與他交談,好似沒有發生過什麼不愉快。

「聽說你最近很忙,我還以為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呢。」

「沒那麼誇張,」他笑了笑:「聽誰說的?」

「你那幾個朋友啊,梁瑞。」尹薇瑤用手指撫摸玻璃杯:「他們很擔心你,怕你死了,讓我過來勸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