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他還不懂,為什麽明明是翠綠色的鳥,母親卻說它是金色的呢。

它的腳被金色的細線捆住了,這讓它隻能蹦跳,卻無法再飛翔。

難道是因為它被紮上了金線的緣故嗎

他不知道母親那句話那是在感歎別人,還是在感歎她自己。

“沒關係的母親。”他走過去,抱住女人。

女人就著他小小的懷抱哭了起來,是哀聲痛哭。他覺得自己的肩膀都已經失去知覺了,女人還在哭泣。

翠綠的鳥兒走了,被他放走的。

他把鳥籠打開,再解開了腳上的金線,讓它在他的手心裏掙紮著。

很可惜,因為長時間的束縛,鳥兒已經不會飛了,它是一蹦一跳地離開的。

他不知道他是在憐憫誰,是不希望這隻鳥一直呆在這裏,還是在憐憫以鳥自比的女人。

是不願意鳥兒被困住。

還是希望借由鳥兒的自由,讓她也能有一絲慰藉。

但是女人回來以後看到鳥兒飛走了,表情沒有任何欣慰。她的表情還是麻木的,那是一種被命運馴服的麻木。

唯獨變的是那裏麵燃起了一絲火焰,不是希望,而是慍怒。

“你把那隻鳥放走了?”

女人聲音低沉,但是柏應洲看到,他渾身都在發抖。

他點了點頭,顯露出他自己都察覺不到的怯意。

女人三步兩步走上前來,狠狠地卡住他的脖子,高喊道:“你為什麽要把他放走?你明明知道……你明明就知道那是媽媽唯一的寄托了!!”

女人不管不顧地喊叫著,她一邊喊著一邊落下眼淚,眼眶都變得通紅,估計是又想到了她經歷的那些事。

她的聲音可真尖啊,像是一把刀子插進他的心裏,把裏麵攪弄地血肉模糊,又毫不留情地抽出去,留下無法愈合的痕跡。

“對不起母親。”他感覺到自己的聲音也在顫抖,不知不覺中,濕濕的東西劃過下眼瞼,從下頜墜落。

女人一如既往的,在一陣狂怒以後又開始懺悔,抱著他哭泣。

他也覺得麻木了,像是女人眼底的那絲麻木一樣。

被她沒有溫度的擁抱著,他抬起頭,望著空蕩蕩的鳥籠。

他明白了。

他徹底失敗了。

他並不能,也並沒有放生任何一隻鳥。

女人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但是那種正常對於一般標準而言是否是正常,他已經無法辨別了。

她又變得開心了起來,她換上花裙子,跳躍著過來,“媽媽不會再罵你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他不能否認他是開心的。

他的眼裏重新燃氣希望的光芒,嘴角也掛上了久違的笑容,“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