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舒被他逼得無路可退,被人一口咬在耳垂上,才抿著唇點了點頭。
副將營帳內,牧雲歸幫鬱衍倒了杯茶。
鬱衍將杯子接過來,問:“從方才就不說話,在想什麽?”
牧雲歸道:“屬下……屬下隻是覺得有些奇怪。”
“哪裏奇怪?”
牧雲歸遲疑片刻,如實道:“長麓國君與丞相自京都而來,與江都城分明是兩個方向,為何會在路上截到陛下的密詔?”
“原來在想這個。”鬱衍笑了笑,道,“那是因為有葉舒在。”
“那家夥知道許多我們不知道的事,這也是我這些年如此信任他,並決定與他合作的原因。詳細的緣由改日我再慢慢告訴你,至於現在嘛……”
鬱衍朝他勾了勾手指。
牧雲歸彎下腰,被鬱衍拉近。
鬱衍有些不好意思,眸光微微閃動,小聲道:“方才沒做完的事,是不是可以繼續了?”
牧雲歸心領神會,低頭在鬱衍額前落下一吻。
……就這樣?
鬱衍不滿地皺眉,正想說話,卻被對方含住嘴唇。
牧雲歸吻他的時候動作格外溫柔,先是輕柔地在表麵舔舐,隨後才緩緩探入,由淺入深,輕易將人勾得意亂情迷。
淡淡的坤君信香溢了出來。
牧雲歸吻得興起,手指挑開鬱衍的衣帶。
後者卻像是忽然清醒過來,用力抓住牧雲歸的手腕:“不行。”
“主人?”
鬱衍眼眶泛著水汽,但還是固執地搖頭:“今天不行。”
“可是……”牧雲歸抬起空閑的手,指腹在鬱衍眼尾摩挲一下。
明明就很想要。
二人無聲地對視片刻,牧雲歸遷就地妥協下來:“好,聽主人的。”
他重新摟著人躺下,抬手一掃,熄滅了營帳內的燭燈。
鬱衍在軍營一待就是七八天時間。
他那天夜裏說,他不想再拖延下去。可這麽多天過去,鬱衍除了收發幾封密信,了解江都的動向外,沒有再做任何事。
邊境這幾日恰好太平,鬱衍仗著沒人敢把二皇子殿下往外轟,拉著牧雲歸每日外出。
名為巡視,實則遊玩。
轉眼過去了七八天,這日傍晚,牧雲歸與鬱衍策馬返回軍營。
二人出門時是一人一馬,離開軍營視線範圍後,便成了二人同乘牧雲歸的坐騎小黑,由牧雲歸牽著另一匹紅棕馬。
到了距離駐軍還有幾裏地的樹林,牧雲歸讓小黑停下來。
“主人,該換馬了。”
鬱衍正靠在牧雲歸懷裏昏昏欲睡,聽言迷迷糊糊睜開眼:“唔……到了嗎?”
牧雲歸:“是。”
鬱衍揉了揉眼睛,偏頭把腦袋埋進牧雲歸懷裏:“困,我要再睡一會兒。”
鬱衍這幾日始終精神不佳,整日睡不醒,說是出來玩,但大部分時間都窩在牧雲歸懷裏睡覺。
牧雲歸也不著急,低聲在鬱衍耳邊道:“可是再不回去,主人就趕不上開飯了。”
聽見那兩個字,鬱衍似乎恢復了點理智。
他目光呆滯地抬頭,與牧雲歸對視片刻,湊上去在對方唇邊親一口,含糊道:“趕不上你晚上你再幫我做。”
牧雲歸嘴邊勾起一抹笑意,故意勸道:“可是主人說過不想總在軍營裏開小灶。”
鬱衍困得意識不清,抬頭又親了他好幾下:“讓我再睡會兒,乖,最後一次。”
牧副將被他親得心滿意足,不再吵了。
可鬱衍到底沒睡得安穩,沒多久,天邊傳來一聲鷹嘯。
牧雲歸仰頭望去,一隻蒼鷹盤旋在二人頭頂。牧雲歸抬起手臂,蒼鷹俯身而下,穩穩落在他小臂上。
蒼鷹的鳥喙中,正銜著一枚竹筒。
牧雲歸摸了摸蒼鷹的腦袋,取下竹筒,蒼鷹重新騰入雲霄。
這是從江都來的傳信。
牧雲歸拆開信函,剛掃了一眼,便僵住了。
“……怎麽了?”鬱衍的聲音半夢半醒般傳來。
牧雲歸將信函上的內容又讀了一遍,緩緩道:“相國聯合大殿下,反了。”
鬱衍沒有表示出驚訝。
他輕輕笑了下,伸了個懶腰坐直身體:“我還當他們能撐幾天,沒想到這麽快……”
牧雲歸:“主人早有預料?”
“對。”鬱衍將密函細細折好放回懷中,解釋道,“我告訴過你,臨走前父皇曾要我留在京都扳倒相國,這並不全是拖延之計。”
“父皇重病這些年,相國的勢力逐漸擴大,乃至把持朝政,父皇早就忌憚於他。可惜父皇久病不愈,大燕又麵臨內憂外患,他不能也不敢輕易與相國撕破臉。”
“這半年間,我瓦解相國勢力,你平定邊境局勢,算是幫了父皇一個大忙。”
“他不再有後顧之憂,所以開始想要除掉相國。”
“可父皇明白這個道理,相國更加明白。”
“這半年來我們的所作所為,無疑都是在將相國往謀反的路上推。”
“那為何會在這時候?”牧雲歸頓了頓,反應過來,“是因為陛下決定立儲?”
“不錯。”鬱衍道,“相國拉攏我失敗後,便與大皇兄結盟。父皇往日對大皇兄頗為賞識,相國自然不用著急。可一旦他知曉父皇打算立我為儲君……”
牧雲歸問:“主人將此事泄露出去了?他們為何會信?”
“那要看是誰泄露的。”鬱衍笑了笑,“江都城內不還有個鬱鴻嘛,扮豬吃虎,可是那小子的強項。”
聽見鬱衍提起這個名字,牧雲歸有些微妙的不悅,不過他並未表現出來。
鬱衍收斂了笑意,道:“其實就算沒有鬱鴻,事情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大皇兄背後有相國,老五背後有皇後秦氏一脈,這皇位除了我,父皇給不了別人。”
“邊境掀起戰事,大多將士都被派來此處,父皇身邊隻剩下禁衛軍。加之我這個未來的儲君又不在江都,對他們而言就是最好的時機。”
“我隻需讓人在江都煽風點火,逼得他們狗急跳牆就夠了。”
牧雲歸又問:“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回營地,搬救兵。”
鬱衍的傳信向來比尋常信件來得快,軍營中尚不知曉江都發生的事情。
還沒到開飯時間,營地各處將士仍在操練。
鬱衍帶著牧雲歸直奔主帥營帳。
帥帳中隻有統帥季將軍及其親衛在場,見鬱衍到來,問:“不知二殿下來此所為何事?”
鬱衍不緊不慢道:“還請將軍屏退左右。”
季將軍眉頭微皺,看了眼身旁的親衛,道:“此人是我親信,值得信任,二殿下有話不妨直言。”
“也好。”鬱衍倒也痛快,將手中的密函往季將軍桌上一丟,“相國聯合大皇子逼宮,我想請季將軍出兵,隨我回江都救駕。”
他這話一出,營帳內那兩人齊齊愣住了。
季將軍半晌才回過神來,拿起密函。
“這……這……”季將軍臉色劇變,驚詫道,“這怎麽可能?”
鬱衍道:“這是來自江都的傳信,將軍若是不信,可以派親兵回去一探。不過這一來一回就要兩日光景,父皇恐怕凶多吉少。”
季將軍沉默下來。
鬱衍也不催促,靜靜等待。
此人乃鎮國大將軍,為燕國出生入死多年,立下過赫赫戰功。他手中有兵權,又素來隻聽從燕王的命令,其實很不好對付。
鬱衍將牧雲歸送來軍營,也是想借機架空此人,便於日後奪取兵權。
不過現在他改主意了。
去他的循序漸進,他現在就要皇位。
季將軍許久沒回答,鬱衍又道:“本殿下救駕心切,若季將軍仍心存疑慮,不如借一支精銳給我,由我與雲歸趕回江都。”
他這建議還算合理。
可季將軍依舊沒急著回答。
他注視著麵前那清俊的青年,緩緩道:“在下想問殿下一個問題。”
“將軍請講。”
“若殿下在我這裏借不到兵,您會如何?”
鬱衍:“獨自前往。”
季將軍:“江都如今必然水深火熱,殿下此去不怕引火燒身?”
鬱衍淡聲答道:“哪怕玉石俱焚,也不能讓那狼子野心之人奪取皇位。”
“在下還有一問。”季將軍道,“江都既然水深火熱,殿下如何能得到江都的傳信?”
“有幾個眼線在江都隨時關注動向,不奇怪吧?”
鬱衍走上前,隨意靠在他麵前的桌案旁:“我知道將軍在擔心什麽,其一,你擔心逼宮是假,騙取你精銳威逼江都是真。其二,你擔心逼宮雖然是真,-->>但我才是幕後主使。”
“將軍多慮。”鬱衍輕輕笑了下,“若逼宮是假,將軍給我的這支精銳是否服從我的管束還未可知,我如何率兵威逼江都?若逼宮為真,父皇現在危在旦夕,誰在他身邊,誰獲得儲君的幾率便越大。”
“……我為何要放著儲君之位不顧,來騙取將軍一支精銳?”
季將軍:“這麽說來,殿下對儲君之位毫無興趣?”
“當然不是。”鬱衍道,“將軍問了這麽多問題,隻有這個問到了點子上。”
鬱衍悠悠道:“我對儲君之位有興趣,所以江都我必須要回。”
季將軍怔愣一下,似乎沒想到鬱衍會這麽坦率。
“事態緊急,我就不與將軍繞圈子了。”鬱衍道,“擺在你麵前的就兩條路,一,助我回江都救駕,皇位非我莫屬。第二,漠然不理,任大皇兄打入皇城,父皇被迫將皇位拱手讓人。”
“要怎麽選,就看將軍的想法了。”
營帳內一時悄無聲息,半晌,季將軍悠悠道:“那便按殿下所說去辦。”
親信:“是。”
親信領了軍令,離開營帳去辦。
鬱衍帶著牧雲歸正欲離開,季將軍忽然道:“季某此舉並非為了殿下,而是為了陛下的安危。還望殿下記得今日承諾,無論如何,切莫傷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