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時光匆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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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簡單、β一起爬上了行政樓上麵的天台。好久沒開啟的鐵門隻能撐開窄窄的一道,我們側身擠了過去,蹭了滿校服的灰。

β說,她覺得這個角度看畢業典禮是最好的。

又一年的高考結束了,等操場上的這群人離開,我們就是高三生了。

熬了兩年,我們終於站在了振華的權利定點。

這種感覺格外奇妙。曾經我是那麼恐懼這個大怪物,報到的時候,每拍一張照片的感覺都像是心不在焉的遊客。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知道它盛名在外,在它發現我的底細之前,我要先在心理上拒絕它。

然而今天,我可以大大咧咧地跟著出租車司機說我是振華的,不因為自己的成績而心虛,也坦然接受司機對振華的讚美。對誇獎與有榮焉,對詆毀同仇敵愾。

我已經是振華的高三生了。

這種典禮的議程總是繁雜冗長,我關心的隻是洛枳學姐做升旗手的事情。

高考她依舊是第一名。簡單和β得知我居然一直都認識這麼一位文科大神卻還是窩窩蘘蘘地在五班學理之後,都表示我這個人肯定是腦子被驢踢了。

「你去學文就有大神罩了啊,平時多熏陶熏陶,怎麼也能考個不錯的地方,你待在這裏學理,怎麼想的啊?」

被β這個對待人生比我還草率的人訓,真實豈有此理。

餘淮適時地把話搶了回來以示清白:「這真的是資質問題,我已經夠牛了,近距離熏陶她兩年了,也沒熏透啊!」

結果又變成他們全體哈哈哈哈哈了。

「那個就是嗎?」β指著站上升旗台的女生。

我眯著眼睛:「太遠了看不清嘛,你選的什麼破地方。」

「為了著眼大局!一看你未來就當不了官。」β不滿。

很快,揚聲器裏主任的聲音證實了我們的猜測。升旗手是洛枳。

「那盛淮南呢?升旗台上的另一個男生是盛淮南嗎?」簡單不關心什麼文科大神,她隻關心帥哥。

「不是,廣播裏提的不是這個名字。」我搖頭。

「哦。」簡單垂下肩,不說話了。

β消息靈通得多:「好像說這次盛淮南考失手了,沒拿到第一。不過也無所謂了 ,考砸了也照樣該進哪兒進哪兒,何況我聽說他半年前就拿到保送機會了。」

整個儀式都無聊透頂,我們三個本來以為能通過觀摩前輩們的熱血青春來鼓勵自己,為即將到來的高三打氣,沒想到,過程如此平淡無奇。

唯一的亮點,竟然是洛枳做升旗手做砸了。

不知道她到底在緊張什麼,竟然把國旗升得像隻兔子一樣,一蹦一蹦地躥上了旗杆頂端,全場哄笑,我們三個也笑成一團。

「學習好的人好像都有點兒肢體不協調,」β說,「你看你學姐,升旗都升不好。」

我自然要為我學姐找回場麵:「高考又不考升國旗。」

「走啦走啦,回班去,我要有卷子沒做完呢,下午就講習題了。」簡單已經往回走了。

β和我對視一眼。

叫簡單出來看高三畢業典禮也是希望她能分分神,高三就要來了,她必須打起精神來。

可這個平淡的典禮讓我和β都大失所望,更別提鼓舞簡單了。氣氛一點兒都不熱血沸騰,操場上的高三學長學姐們平靜得好像這隻是和平時沒有區別的一場升旗儀式。

β說,他們剛知道高考成績,還沒報誌願呢。幾家歡喜幾家愁,命運未卜的情況下,誰有心情去紀念青春。

我明白。

對時光的感懷需要閑情逸致,忙著活命的人隻看明天,顧不上回頭。

臨走前,我還端起相機,從不同角度拍了好多張照片,想著有機會的時候,一定要交給洛枳。

忘了說,我早就鳥槍換炮了。

我爸給我買單反了。

又一年的新生入學,又一年的運動會、校慶、「一二.九」大合唱、新年、男籃女排比賽……和又一年的高考和中考。對振華來說,高考意味著離別,中考意味著相遇。

我的生活除了這些熱鬧鮮豔的點綴以外,底色依然是鋪天蓋地的雪白卷子和藍色水筆的痕跡。

月考結束,鬆一口氣;過兩個星期,開始為下一次月考複習,再次緊張焦慮自我厭棄,咬著牙上場;又結束了,再鬆一口氣……心情和期盼像是f(X)=sinX的函數圖像,高低起伏都是有規律的,一次次循環往復,彷彿沒有盡頭,稀裏糊塗就把曰子花光了。

我始終不敢說自己堅持學理到底對不對。

當初我爸媽氣得暴跳如雷,我卻固執得不肯回頭。我從未因為任何事情表現出自己的堅持,這讓我爸媽都開始懷疑我是不是真心熱愛理科。我利用了他們的誤會和溺愛。爸媽後來特別喜歡自我安慰,理工類大學擇校的選擇範圍更廣泛,專業五花八門,女兒的選擇是對的,肯定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