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從他的態度裏挑出錯來。

兩個將軍因寧璟的到來,精神緊繃了好幾日,心底發慌,聽陸清則說話,心底才又踏實下來,紛紛拱手應是,先後離開了營帳。

包括小靳在內,所有人心裏都不由嘀咕。

他們從前以為陸清則那般病弱,他來了得多分心照顧,沒想到看起來這麽柔弱的人,竟比誰都要更穩靠幾分。

帳中空了下來,隻餘下小靳一人。

陸清則深深地吐出口氣,站起身,腿不由自主地軟了下。

見他單薄的身子似乎晃了晃,小靳心裏一緊,生怕他就會那麽倒下,想上前來扶:“陸大人?您的身體怎麽樣?徐大夫白日裏去了傷兵營,眼下還未回來,要不要我立刻讓人將他找來?”

“不必。”

除了寧倦之外,陸清則不喜歡被任何人觸碰,擺了擺手,扶著桌子,閉著眼,緩了會兒神。

帳中燭火幽幽,映得他臉色慘白,沒什麽血色,緊蹙的眉心浮著涔涔冷汗,烏黑的發沾了幾縷在他臉頰上,與膚色的對比極為鮮明,看得人驚心動魄。

陸大人長得這麽好看……難怪陛下會那麽喜歡他。

小靳腦子裏冒出這個念頭,旋即趕緊收回視線,不敢再多看。

緩過來了,陸清則又悶悶咳了兩聲,緩聲道:“帶我去陛下的帳子裏。”

小靳低著腦袋應了一聲,在前帶路。

這幾日趕路吹風,陸清則渾身沒有哪處是不疼的。

腿間被馬鞍摩擦的疼,骨縫間被晃散般的疼,還有腦子裏針紮般的疼。

他隻能放慢了步子,以免被人看出異樣,一段不長的路,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走到。

寧倦的帳子裏黑漆漆的,沒有亮著燈火,周遭的錦衣衛巡防嚴密,都是鄭垚最信得過的人輪值。

見到小靳和陸清則,巡守的錦衣衛才讓開了點,放陸清則單獨進去。

進帳之前,陸清則扭頭吩咐:“明早卯時,來叫醒我。”

小靳低頭應是:“您快進去休息吧。”

掀開帳簾走進去的時候,陸清則還在幻想,若這一切都隻是寧倦引誘寧晟出兵的圈套便好了。

他想要見到寧倦像上次在宮中給他下套一樣,好好地坐在營帳中,見到他,就眼底亮亮地看過來,急不可耐地想要尋求一個親吻。

但期待還是落空了。

帳中冷冰冰的,沒有一絲人氣。

寧倦並不像他期待的那樣,躺在床上等著他過來,衝他露出熟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