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望著他沒應聲。

沉默蔓延了幾瞬,範興言眼眶微微發熱:“究竟是……”

當年因陸清則的死訊備受打擊的人不少,他也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朝中那些人咄咄相逼,陸清則的下場何至於斯?

分明都是十年寒窗苦讀,百裏挑一才走進朝堂的,卻偏偏那般盲從有心之人的惡言惡語,對一個無辜的人毫無下限地攻擊抹黑!

沒想到竟然能有再相會的一日。

朝中關於陛下與帝師的流言不少,他往日聽聽便算了,如今看來,竟是真的?

可是陸清則好好地回來了,其餘的東西,範興言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忽略。

那些難道有清正直臣被潑髒水圍攻而死可怕嗎?

陛下和懷雪還未昭告天下,或許就是怕朝中再次興起那般風浪吧。

範興言心裏複雜又煎熬,陸清則不僅是他的朋友,還數次施恩於他,是他的伯樂,他的恩人,看陸清則不承認身份,他心裏不忍。

從察覺到陸清則身份的那一刻起,他心底就生出的念頭在這一刻愈發清晰。

不論陸清則是如何回來的,他都沒有必要隱姓埋名,他要為陸清則重臨京城幫一把忙。

陸清則看著眼底的光逐漸堅定的範興言:“……”

怎麽了這是?

他還沒想好要不要應下範興言的話,範興言忽然又嚴肅地朝他行了一禮告辭,旋即轉身就走,健步如飛,叫都叫不住。

很有點當初被陸清則拜托後,轉身拔腿就跑回家寫折子的氣勢。

陸清則張了張嘴,摸不著頭腦。

範兄怎麽忽然又熱血沸騰了?

他還沒琢磨清楚,寧斯越忽然激動起來,騰地就站直了:“兒臣見過父皇。”

陸清則抬抬眼皮,果然就看到寧倦在侍衛的簇擁下緩步走了過來,袞服旒冕,氣度尊華,周圍的人都低著頭,隻有倆人視線相交。

他眼底露出幾分笑意,朝寧倦點了下頭,寧倦就忍不住走快了幾步,平淡地嗯了聲:“你父君身子才好,纏著他做什麽,回去讀書。”

寧斯越小臉一垮:“是、是,父皇。”

陸清則還想為寧斯越說說話,就被寧倦牽住了:“朕召了徐恕進宮,讓他再給你看看。”

“……”陸清則決定先給自己說說話,“一個風寒罷了,已經好了,還請徐恕來?至於麽。”

每天早上一碗調養身子的藥,已經讓他的早晨充滿了苦澀。

不想再喝了。

“就看看,不給你另加藥。”

寧倦哄著他坐上轎子,寧斯越則被侍衛抱上了步輦,得去學堂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