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就是長順說的,寧倦從宗族裏抱來的孩子吧。
看來寧倦是當真想將他當成儲君培養。
讓他來教,恐怕還有另一層深意——他想讓這位未來的儲君,從小就學會敬畏他。
他的心情頗為複雜,寧倦難不成當真不準備納妃,也不準備要自己的子嗣,願意就這麽守著他一輩子?
守著他這麽一個病骨沉屙,病容難掩的人,三天兩頭病倒,無時無刻都得費心照看著。
值得嗎?
寧倦現在雖已不是容易意氣用事的少年,但依舊很年輕,若是以後後悔……
陸清則察覺到自己的思維越來越跑偏,及時打住,感到滿心荒謬。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他怎麽就考慮到這上麵來了。
寧倦趁著陸清則打量這孩子的時候,麵色自若地將陸清則手邊的茶盞撈到手,抿了一口:“向你父君介紹下自己。”
那孩子趕緊又朝著陸清則行了一禮,口齒還算清晰:“父君,兒臣叫寧斯越,已經五歲了,學了千字文,近日在讀論語,已經讀到了《裏仁》。”
陸清則不至於給一個孩子臉色,聽到這個稱呼,頭疼地道:“別這麽叫我,叫我老師吧。”
寧斯越張口一聲“老師”還沒出口,寧倦極具壓迫性的目光就籠罩在了他身上,話音涼淡:“你敢。”
不過是讓陸清則隨便教教罷了,他才不能容忍陸清則有其他的學生。
這聲“老師”,隻有他能叫。
寧斯越:“……”
寧斯越怯怯地又叫了聲:“父君。”
陸清則凝噎了半晌,深深地吐出口氣,和藹地道:“那你叫我陸大人吧。”
寧斯越這回不敢張口了,等著寧倦開口。
寧倦無視陸清則瞪過來的眼神,堅持:“叫父君。”
於是陸清則又收獲了一聲“父君”。
陸清則沉默半晌,決定不計較稱呼,寧倦這狗崽子都直呼他的字了,一個稱呼算什麽,邊想著,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來,別站著,坐著說話吧。”
寧倦頓時有些不滿。
他都隻能隔著張炕桌坐在陸清則對麵,這小崽子居然能坐陸清則身邊!
但剛剛已經惹得陸清則不滿了,再下去說不定會吵起來,隻能憋著。
寧斯越聽到陸清則的話,不太敢動,繼續等著寧倦開口。
寧倦嗯了聲:“你父君說話,與朕無異,他說什麽,你就聽什麽。”
那父君要改稱呼您也不讓啊?
寧斯越幼小的心靈裏充斥著巨大的疑惑,小步小步走到陸清則身邊,謹慎地坐了下來,有點說不出的局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