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裏栽著許多梅花,清香在空氣裏碰撞浮動著。
書房就在西邊旁側的耳房裏,陸清則跨進去時,正見著幾個宮人從裏麵抬著一塊匾額出來,因匾額是側對著他的,便沒有看清上麵提的什麽字。
寧倦正在書房中,放下了手中的狼毫。
陸清則心裏哦了聲,皇帝陛下親賜墨寶,不知道是哪位寵臣的榮幸。
寧倦一抬頭,便見到陸清則裹著件外袍走了進來,烏黑的長發披散著,平時沒什麽血色的唇瓣紅得厲害,眉宇深蹙,眸光瀲灩。
大概陸清則也沒發覺,那件外袍是他的,寬大得很,籠著陸清則,空蕩蕩的。
他的眸色深了深,揮退了其餘人,望著陸清則沒吭聲。
完全成熟的皇帝陛下僅僅是站在那兒,也隱約散發著冷漠威儀。
跟昨晚那隻瘋狗不是他似的。
陸清則麵對著這個長大的寧倦,有些說不上的別扭。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寧倦探落在他身上的深沉眸光,帶著隱晦的溫度與渴望。
從前他更多的是感受到少年對他急不可耐的佔有欲與欲望,但是現在……寧倦好像變了。
說不上是哪裏的變化,但確實有所改變。
“……錢明明呢?”陸清則和寧倦對峙了半晌,還是先開了口。
提到這個人,寧倦的心情就有點陰霾。
根據錦衣衛遞上來的消息,或許三年前,陸清則便是借由段淩光的庇護,離開了北方。
當時他叫錦衣衛去將段淩光從那艘貨船上抓來時,陸清則就躲在上麵。
他就那麽和陸清則擦肩而過了。
唯一讓他心情好一些的是,這幾年陸清則並沒有停留在段淩光身邊,而是去其他地方遊走了。
若是陸清則就藏在段淩光身邊,與他夜夜相對著,他可能做不到這麽平靜。
“答應過你的事,我會做到。”
寧倦慢慢走到陸清則身邊,伸手探向他的脖子:“我不會殺他,也不會牽連段淩光。”
但也別想太好過。
段淩光的行徑已經觸碰到他的逆鱗。
陸清則眉宇蹙得更深,毫不客氣地就“啪”地一下把寧倦的手打開了:“不許對段淩光下手,任何手段都不許。”
寧倦頓了頓,沒有應是與不是,也不以為逆,低聲哄道:“讓我看看傷口。”
陸清則冷冷道:“現在裝什麽人,不發瘋了?”
寧倦還是頭一次看到陸清則脾氣這麽大,止不住地低低笑了好幾聲,才在陸清則愈發冰冷的視線裏,捉著他的手不讓他擋,兩指強硬地夾著他的領子,翻開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