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不太明白這個邏輯:“路上就沒什麽人戴麵具,我若是戴了麵具,豈不是更惹人注意?”

說著扭頭拜托了下:“対我的驢好點。”

段淩光一時語塞,跟他沒法說去,看他被風吹得臉色蒼白,近乎透明似的,趕緊帶著他鑽進了艙室裏,倒了杯熱茶推過去,然後往椅子上一癱:“你這動靜鬧得,知道你家小皇帝都在幹些什麽嗎?我沿途坐船而下,聽得當真是冷汗直下,一想到我若是按原先的軌跡走,會遇上這麽個宿敵,人都要厥過去了。”

陸清則能想象到京城的動靜,自在地抿了口熱茶:“我就當你在誇我家小崽子了。”

段淩光挑高眉:“看你這樣子,過來的路上,肯定避開了所有可能有京中耳目的地方,沒聽說過京中傳來的消息,所以我猜你肯定沒想到一點。”

“什麽?”

“小皇帝把你‘停靈’養心殿,親自在殿裏為你守靈,聽說氣得一群官員在宮裏跪了許久。”段淩光戲謔地看著他,“這點想到了嗎?”

陸清則摩挲著茶杯的指尖一頓,垂下長睫,聲音聽不出喜怒:“胡鬧。”

段淩光摸出扇子,不嫌冷似的搖了搖:“看起來你家小皇帝比你想的,還要更在意你幾分啊。”

陸清則隻是喝茶,沒有接茬。

段淩光在腦中整合了下自己豐富的理論知識,提醒他:“總之,你得當心點,若是被你家小皇帝發現你其實沒死,隻是借假死脫身,那他現在有多痛苦悲傷,到時候就會有多暴怒,你這身體,八成是撐不住一篇虐身虐心文的。”

陸清則眼皮跳了跳,有點糟心地放下茶盞:“你到底看了多少亂七八糟的東西?”

段淩光:“也就還好啦,你這是什麽語氣,你在看不起我的愛好嗎?”

“……”

陸清則安靜了會兒,也不免順著段淩光說的思路想了想。

寧倦生平最恨被人背叛,他現在的行徑,在寧倦心裏無異於是背叛。

按著寧倦那狼崽子的脾氣,若是得知他是假死脫身,恐怕不止是暴怒,會……恨上他,恨不得殺了他吧。

陸清則垂著眼簾,想起自己留在陸府中的那封信。

畢竟他還是不太放心寧倦。

寧倦若是在他去漠北時,到陸府看到信還好,頂多會覺得,他是不好與他當麵交代這些話,畢竟師生情分被他親口斬斷了,許多話他的確不當說。

但寧倦若是在他假死後才看到這封信,冷靜下來後,不免會因為這封信起疑心,屆時恐怕會將所有與他有過接觸的人挨個排查審問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