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的眼皮跳得更快。

要求?

寧倦若是敢提出什麽不該提的,他現在就把他丟外頭的池子裏去涼快涼快!去他的君臣!

寧倦問:“懷雪,你還守約嗎?”

陸清則靜了靜:“你說。”

“我的要求是。”

寧倦吐出了他的要求:“往後不要再叫我的小名了。”

從他明白自己的心意後,從陸清則嘴裏叫出來的“果果”這個稱呼,帶來的就不再是單純的親昵,而是刺耳了。

這個小名時時刻刻地在提醒他,陸清則在把他當做一個小孩兒在看待。

要從這段師生關係裏爬出去,至少他得讓陸清則先明白,他不是小孩子。

陸清則都做好毫不留情訓斥的準備了,聽到這個要求,差點出口的話堵在喉間,不上不下地嗆得慌。

改稱呼嗎?

當初紅著小臉讓他叫小名的是寧倦,現在堵著他不讓走,讓他改掉這個稱呼的也是寧倦。

這個稱呼像一條紐帶,連接著他們之間穩定的師生關係,無疑是很特殊的——一個帝王,願意被老師稱呼小名,淡去君臣關係。

這與歷代帝師與帝王之間,也是有別的。

而現在寧倦似乎想要掀翻這個關係。

剔除這段師生關係,他們是什麽?

君臣麽。

陸清則的唇角抿得有些發白,那些藉由師生關係帶來的安全感驟然被抽空了大半。

但他隻是點了下頭:“我明白了。”

旋即推開寧倦的手,拉開門走了出去。

寧倦望著他離去的身影。

重陽當日,他其實是準備擒住了剩餘的衛黨,就去找陸清則,明明白白地袒露一切,讓陸清則不能再裝傻充愣。

沒想到陸清則會被樊煒劫走,風寒加重,燒得厲害,他緊緊抱著陸清則守了一整夜,忍不住想起在江右那一次。

最後顧忌陸清則身體不好,還是按捺住了性子,沒有在得權之後立刻行動,給陸清則時間去想明白。

但他心裏清楚,他再怎麽寬容,也不能容忍陸清則的拒絕。

他是皇帝,想要的自己拿。

這是陸清則教他的。

去過宮裏一次後,陸清則一連多日未再進宮。

順便淡淡吩咐陳小刀,不用再每日端藥來給他喝了。

陳小刀擔心陸清則身體,嘀嘀咕咕的,不太樂意,懷疑陸清則就是又嫌藥苦,不肯喝藥了,瞧他屋裏那盆盆栽,都被澆成什麽樣了。

話還沒出口,被陸清則微笑著看了兩眼,陳小刀就咽了下話,不敢再嗶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