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將昨晚寫的奏本遞過去:“微臣將吏部與國子監的改動方向都寫下來了,請陛下過目。”

寧倦熱情的笑意頓時消了一半。

又是公事。

他不太高興,但還是勉強掛著笑,將奏本接過:“我會仔細看的。”

雖然不太高興陸清則特地進宮是來說公事的,但這還是陸清則第一次給他遞奏本。

寧倦悄咪咪地想,得收藏起來。

見寧倦態度鄭重地接過了奏本,看起來應當會好好看看,陸清則換了個話題:“我聽聞秦遠安現在還被關在詔獄之中,陛下準備怎麽處罰他?”

直接放走自然不符合寧倦的性格。

提到這個人,寧倦就皺了下眉,不太愉快:“老師提他做什麽……朕打算削了他的職,讓他去漠北磨練一下。”

話說得輕描淡寫,但這個“磨煉”,大概就是讓秦遠安去漠北,從一個小兵當起來的意思了。

漠北苦寒,可不是京營的環境能碰瓷的。

陸清則知道這已經是寧倦能寬恕的極限了,點了下頭,沒有給秦遠安求情:“聽聞叛亂的逆黨已於前日斬首,那陛下準備何時處置衛鶴榮?”

他還記得衛鶴榮的第二個請求。

寧倦道:“下月便該輪到他了。”

見陸清則沒有說話,寧倦仔細觀察著他的眼睛:“老師是有什麽心事嗎?”

陸清則知道這話不當說,但還是開了口:“我算了算,衛樵時日將近,在秦遠安離開京城之前……陛下能不能允許他去探探衛樵?”

寧倦怔了下,有些不解:“為何?”

“秦遠安是為了放衛樵自由,才聽信了樊煒的讒言,一同來劫我的。”陸清則垂下眼簾,“隻是以己度人罷了,若我也……”

頓了頓,他搖頭道:“我不該說這些,陛下不必被我的話影響。”

寧倦卻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易地而處,陸清則是衛樵的處境,他也會像秦遠安那樣去救陸清則,這是毋庸置疑的——但他不是秦遠安,陸清則也不是衛樵。

這個類比沒有存在的可能。

寧倦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看陸清則說了會兒話,蒼白的唇瓣顯得有些幹燥,將桌上的茶盞抄起來遞過去,怏怏不樂:“老師好不容易來趟宮裏,談的不是公事,就是別人,就沒有其他對我說的了嗎?”

麵前的少年穿著袞服,戴著冕旒,削減了身上的少年氣,威儀而尊貴。

是陸清則想象中的帝王。

他斟酌了片刻,還是緩緩開口問:“果果,之前聽長順說,寢宮裏的安息香很少點了,你入眠難又覺淺,最近睡得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