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還記得這個害得江右民不聊生的狗官,看到他,眼底燃起一股怒火,要不是情況不允許,簡直想直接抽刀將這狗官斬於劍下!
聽到腳步聲,潘敬民停止了咒罵,抬頭見到臉覆銀麵的陸清則,眼裏流露出幾絲警惕。
他雖然沒見過陸清則,但聽說過陸清則。
陸清則負著手,收回打量的目光:“潘大人,你久居牢獄,消息可能不夠靈通,我此次來,隻是想告訴你一些消息,不必這麽警惕。”
潘敬民依舊不做聲,眼底反而更警惕了。
“就在幾日前,刑部尚書向誌明被重罰,暫時停職,吏部侍郎張棟、吏部郎中魯威先後被捉,罪狀已定。”
陸清則也不介意,嘴角噙著溫和的弧度,在幽暗的牢獄中,下頜如雪一般瑩白:“我不知道衛鶴榮向你承諾了什麽,但你應當清楚,江右水患一事,足夠定你死罪。”
從陸清則嘴裏吐出來的名字,潘敬民都很熟悉。
他的瞳孔微微縮了一下,驚疑不定地瞪著陸清則,臉上的肉抖了抖:“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潘大人。”陸清則微微俯身,靠近鐵欄,嘴唇動了動,聲音低下去,“比你有用的人都成了棄子,你這個存在威脅的人,哪來的自信覺得,衛鶴榮會為你脫身?”
潘敬民的臉隱隱有些發白,依舊沒有出聲。
陸清則也不多言,埋下顆種子,看潘敬民想要開口再問的樣子,隻是微微一笑,轉身便走。
這樣反倒讓潘敬民更猶疑不定,細長的眼底閃動起了另一種難言的情緒。
待向誌明得知消息,火急火燎地回到刑部,找到潘敬民,氣勢洶洶地審問他陸清則都說了些什麽,潘敬民隻是往冰冷的牆麵上一靠,嘴唇發抖:“一些例行詢問罷了。”
因著這幾日吏部的事,以及陛下手中那張不知道寫了多少人、哪些人名字的名單,衛黨內部肉眼可見地晃蕩了起來。
小皇帝捏著名單還沒動作,就有人開始慌了。
要瓦解一個集團,最好的辦法不是從外強攻,而是不緊不慢地拔除它的羽翼,動搖它的人心。
不需要這些衛黨棄暗投明,隻需要他們對衛鶴榮產生懷疑。
隻要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在京城這樣的氛圍下,就能很快發酵,那是衛鶴榮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的。
如當初段淩光在畫舫上與陸清則分析的一樣,衛黨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閹黨的壯大。
在閹黨的壓迫下,許多官員不想投靠閹人,想要肅清朝綱,便不得不自發抱團求生,再擁立出一個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