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搬來的文書不止今年的京察記錄,還有往年的,混在一起,密密麻麻的,一眼看過去就頭皮發麻。
陸清則本來也想看看往年的,也不介意,聚精會神地開始翻看,一目十行,看得極快。
等這些文書全部被翻完的時候,已經下午了。
吏部的官員們從陸清則來的時候,屁股下麵就跟有針紮似的,怎麽都坐不穩,一直若有若無地窺視著那邊,見陸清則從堆積如山的文書裏抬起了頭,頓時滿頭疑問。
那麽多文書,怎麽可能一早上加半個下午就看完了?
果然把文書調來,隻是為了給他們施施壓?
也沒見陸清則提筆記錄什麽。
眾人揣摩著,逐漸從惴惴不安到安心。
陸清則閉了閉眼,在腦海裏整理了一番看過的東西,指尖點了點桌麵,慢慢開口道:“負責整理文書的是誰?”
一個中年男子慢慢站了出來:“回大人,是下官。”
“我讓調來今年的考核文書,這裏麵卻夾雜了盛元二年的文書,”沒有人來倒茶,陸清則淡定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吏部連文書管理都如此混亂,陛下恐怕會很失望。”
……
那就是個下馬威啊!
中年男子張了張口,不經意間撞上陸清則的目光,登時憋得說不出話。
坐在書案旁的青年十分瘦弱,看上去弱不禁風般。
但麵具下的那雙眼,卻淺淺如冰河般,望來的目光裏凝凍著三分冷意。
他莫名頭皮一緊,在這樣的注視之下,狡辯的話到了嘴邊,突然就說不出來了。
這種事當然不可能說自己是故意的,但要說無意的,不就是承認了自己整理卷宗文書不力,導致文書存放混亂麽?!
陸清則垂下眼,又抿了口茶,慢悠悠起身,看也未再看那人一眼,繼續翻看起麵前的文書。
整個吏部更靜了。
衛首輔兼任吏部尚書,但閣內事務更要緊,普通官員的升調,也都是下麵人整理好了送過去給衛鶴榮過目,平日裏吏部話語權最大的,其實就是吏部侍郎。
到現在,他們終於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們所熟悉的上一任吏部侍郎張棟已經被錦衣衛帶走,吏部郎中魯威死罪已定,現在隻要衛鶴榮不在,陸清則就是吏部最大的官。
這個渾身寫滿了文弱氣息的青年,並不像看起來那麽好欺負的。
陸清則在吏部官署裏待到了散值時,慢悠悠地翻完了自己想看的東西。
至少下麵那群現在很聽話了,不敢隨便有什麽小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