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之間,有什麽是不能詳說的?
是那些藏著掖著的秘密,不允許他觸碰的角落?
衣料摩擦的窸窣聲響起,陸清則清晰地感覺到,握著他手指的手在緩緩上滑,少年常年練劍,指腹上帶著薄薄的繭,蹭過肌膚時,有些難耐的癢,那種力道撫摸一般,激得他頭皮發麻。
觸感被無限拉長放大,但那其實隻是一瞬間的事。
爾後手腕被重重握住。
耳邊的嗓音壓得既低且沉,有種不知名的壓抑:“有什麽是朕不能知道的?”
……這你確實不能知道啊。
非但是借屍還魂,還是兩隻從另一個世界飄來的孤魂野鬼。
陸清則腦子急轉,思索著該怎麽找出個合理的解釋。
這簡直印證了段淩光開玩笑說的那句“你又不是來找我密謀造反的”。
以他和寧倦的關係,除了密謀造反,還能有什麽理由,是他必須避開寧倦的所有眼線,獨自偷溜出去的?
這可真是……
陸清則頭更疼了,幾個不靠譜的理由在嘴邊繞了一遍,也沒能吐出來,反倒是腦子裏倏地驚雷一劈,意識到什麽,反手握住了寧倦的手,語氣裏多了分急切:“小刀呢?還有段淩光,你沒把段淩光怎麽樣吧?”
陳小刀方才去廚房給他拿藥了,廚房離此處不遠,他卻這麽久還未回來,定然是被寧倦的人按下了。
還有段淩光。
以這小崽子的性格,段淩光指不定已經被綁到鄭垚麵前拷問了!
陸清則的身體吃虧,就算他覺得自己用了十分的力,落到寧倦手上,也輕飄飄的,都不用什麽力氣,就能輕鬆掙開。
寧倦卻任由他抓著自己的右手,不聲不響地抬起另一隻手,摘下他臉上的麵具,銳利的視線如鷹,在模糊的光影裏,一遍遍描摹他的輪廓。
今晚散宴後,是他突發奇想,想要再坐船看看,想著等陸清則身體好些了,就帶他來泛舟遊湖。
在船上坐了會兒,卻忽然又感到點暈船的眩暈,他借口出來吹吹風,被一群人簇擁著走到船舷邊,在胸悶惡心裏一低頭,就看到了陸清則與另一個人坐在畫舫上,相談甚歡。
雖然看不清神情,但憑借對陸清則的熟悉,他也能看出來,那時候的陸清則是很放鬆的。
或許還微微歪著頭,仔細傾聽著對方的話,揚著唇角,露著好看的笑。
他的懷雪居然在一個他所不知悉的陌生人麵前那般。
縱然在他麵前,陸清則也不會那樣。
因為陸清則自恃是他的老師,而他在陸清則眼裏,隻是個還沒長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