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聽了那婦人的話,以為陸清則是官府來的人,張口就罵道:“我侄兒是當朝皇帝的老師,你算老幾,不搬!信不信我修書一封去京城,罷了你家老爺的官!”
陸清則頓感啼笑皆非,這無賴平日裏就是這麽借著他的名頭招搖撞騙的?
寧倦厭惡地蹙了蹙眉,嗓音冷凝:“陸清則是皇帝的老師,與你何幹,搬不搬由不得你。”
“你又是什麽東西。”
陸福明瞅他一眼,青年和少年站在門前的陰影裏,身上的衣料看起來暗沉沉灰撲撲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名貴裝束,見他年紀不大,並不放在眼裏:“知府老爺都管不了我,有你說話的份兒?”
後麵的一眾侍衛聽得冷汗津津。
陛下可不是什麽好脾氣,若不是陸大人在這兒,這個無賴還能站著說話?
陸清則簡直被氣笑了。
不僅借他的名字招搖撞騙,還敢拿著他的名頭去壓臨安知府?
難怪上次在荷風樓的宴席時,臨安知府望向他的眼神總是有些欲言又止的。
“我怎麽都不知道,”陸清則再是好脾氣,語氣也微冷了下去,“陸清則的名頭還能這麽好使?”
話音才落,後頭傳來片急匆匆的腳步聲。
陸福明抬頭一看,竟然是臨安知府帶著一眾捕頭捕快來了。
他心裏不滿,剛想說話,就看到臨安知府砰地一下,幹淨利落地跪了下去:“微臣參見陛下!微臣惶恐,陸家老宅一事,是微臣處理不周,還望陛下見諒!”
陸福明方才當然是胡說八道,臨安知府就是顧忌陸清則的名頭,給他三分薄麵罷了,罷官不罷官的哪兒是他說了算。
眼見著臨安的父母官聲音微顫地跪下來,他有些呆滯,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陛下?哪來的陛下?
然後就聽到方才那個穿著普通的少年朝前走了一步,俯視著臨安的父母官,平淡開了口:“望朕見什麽諒,太傅還未說話呢。”
直至此刻,陸福明才後知後覺,這少年穿得並不普通。
那身暗藍色的袍子繡著暗紋,站在陰影裏不顯,走到陽光底下,仔細一看,就會發覺暗紋流動如雲,光彩華動,端的是貴氣逼人。
跟“普通”可沾不上半點關係。
他臉色大駭,呆滯地看了寧倦半晌,陡然反應過來,看向戴著麵具的陸清則:“你是……”
臨安知府生怕他再多說兩句,替自己把陸清則得罪得更深,驚慌地一揮手:“陸福明,你強佔私宅,在陛下麵前還敢辯駁?帶走帶走!捂著嘴,別讓他在陛下麵前胡說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