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個會模仿鳥鳴的小靳又上前來,掏出根長針,插進鎖孔裏,撥弄了幾下。
“哢”地一聲,鎖開了。
陸清則忍不住鼓掌:“厲害。”
大殿內。
外麵的動靜哐哐的,殿內眾人安然不動。
即使鄭垚不來,侍衛也能帶著寧倦離開此地,因此大夥兒其實並不擔憂。
寧倦負手,站在半身銅鏽的佛像前,俊美的麵容隱沒在陰影裏,神情模糊。
然後他似乎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鐵鎖哐當落地,殿門吱呀一聲,寧倦霍然回頭。
月色幽幽沁下,殿門口的風大,陸清則跨過門檻走進來,天青色的衣袍被勾勒出柔軟的光暈,抬頭望來時,倆人的目光恰好撞上。
陸清則的唇角牽了牽:“陛下,沒來遲吧?”
有那麽一瞬間,寧倦還以為這是一場夢,陸清則扶門而入,跨進了他的夢裏。
旋即他反應過來,臉色勃然一變,原本的冷靜從容蕩然無存,幾乎是用跑的走到了陸清則麵前:“老師?你怎麽也來了!”
“我來很奇怪嗎?”陸清則上上下下仔細看他,“陛下有沒有受傷?”
寧倦沒吭聲,他心火旺得厲害,咬了咬牙,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嗅到近在咫尺的幽淡梅香,才勉強壓下了火氣,再睜眼時,眼神刀子似的,狠狠剜了眼縮著脖子的鄭垚。
“別看鄭指揮使,是我非要來的,他也攔不住我,陛下要怪罪就連我們一起怪罪。”
看寧果果還是個整果兒,完好無損的,陸清則鬆了口氣,又有些啼笑皆非:“這群山賊膽子怎麽那麽肥,還敢劫陛下?”
寧倦的臉色依舊有點陰,但麵對陸清則,還是忍了下來,回答道:“他們以為我是建昌府的府差。”
難怪。
被逼成賊寇的百姓恨極了官府,以為自己劫到了官府的人,恐怕還挺興奮。
但沒想到,劫的其實是大齊的皇帝。
……簡直是詐騙的程度。
陸清則還想問寧倦怎麽忽然來了興致,要上山周遊一圈,大殿外忽然傳來陣喊叫聲:“他們逃出來了!”
“他娘的,別放這狗官走。”
“他們一走,官府的人就會來了!”
隨著一聲聲吼,外麵亮堂起來,一群山賊舉著火把、提刀帶棍,團團圍住了大殿。
寧倦神色一凝,側身一步,將陸清則密不透風地護在身後,淡淡掃了眼叫囂著的山賊。
這些山賊裏,的確有一些是被逼上山的良民。
但也有一半,本就是窮凶極惡的山賊,膽大妄為到敢劫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