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一片幽暗,隻有從窗外投射進的模糊月色,些許鋪陳到床邊,映得少年皇帝的眼睛幽暗暗的。

陸清則摸了摸他的腦袋:“好了,最近那麽累,難得能早點睡了,還不睡?”

寧倦搖頭:“想和老師說說話。”

“嗯?”陸清則笑了笑,“你說,我聽著。”

寧倦的臉一板:“下次有人敲門,沒有問清身份之前,老師切不可再冒冒失失地直接開門,衣服也要穿好,像今日那般,萬一被圖謀不軌的人看去了呢?”

陸清則沒想到小崽子的這個“說說話”是“說說教”,原本都閉上了的眼再次緩緩睜開,相當不領情:“院子裏都是你的人,哪來圖謀不軌的人?”

寧倦聽他不在意的調調,愈發上火,張口就想反駁。

怎麽就沒有了?

寧琮不就是那種人?

可是話到嘴邊,他卻又一頓。

但是寧琮不在這地方。

那,哪來的圖謀不軌的……人?

寧倦忽然有點唇舌幹燥,目光在幽暗中潦草地描繪了一遍近在咫尺的人優美的輪廓線,不吱聲了。

陸清則感覺他應該是沒話說了,哼笑一聲,翻身躺平。

小混蛋,還敢說教你老師。

寧倦悶了半晌,忍不住又開了口:“總之,老師你總是這般粗心大意的,叫我怎麽放心?得一輩子被看顧好才是。”

陸清則稀奇道:“你還想和老師綁定一輩子?”

寧倦不悅地抿緊唇角:“老師,這是你答應我的,要一直陪著我。”

陸清則心想我可沒簽訂這永久賣身協議,三度睜眼,扭臉看過去,調侃他:“要一輩子和我在一起啊,那你不娶媳婦了?”

寧倦毫不猶豫:“不娶。”

“……”陸清則簡直啼笑皆非,“現在說這種話,小心往後臉疼。”

聽他這麽說,寧倦反而覺得委屈:“難道老師也要催我選後了嗎?”

“哪有的事,不要冤枉我。”陸清則困迷糊了,敷衍地拍拍他的背,哄了下,聲音逐漸微弱,“你才多大,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以後若是遇到喜歡的姑娘,可不能再這麽別別扭扭的了。”

寧倦又不吱聲了。

他心裏閃過無數個模糊的念頭。

喜歡的姑娘?

那姑娘能有老師好看嗎?也能以赤心相待,伴他從受人冷眼恥笑到如今嗎?也能有一副勝雪的好姿容,皎皎如明月嗎?

陸清則沒等到寧倦的回應,感覺自己應當是說服了這嘴硬的兔崽子,呼吸逐漸均勻,放任自己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