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欣賞了下美少年,怕把體貼的果果壓成果汁了,撐起雙手,想要從寧倦身上下去。

豈料馬車似是滾過了石子,陡然一顛簸,他剛醒來,本來就沒什麽力氣,咚地又倒了回去,一頭撞在寧倦的下巴上,腰上的手驟地一緊,寧倦輕嘶了聲,從睡夢裏被砸醒過來,漆黑的眼眸裏濕漉漉的,痛得有些無辜。

陸清則也被撞得頭暈眼花,揉著額頭低吟了聲,哭笑不得:“果果,放開我吧,真要壓壞你了。”

那聲低吟並不是刻意發出,帶著點痛意的鼻音,隨即溫熱的氣息若有似無地輕擦過耳廓,讓人耳根發麻。

寧倦幾乎是瞬間就感覺不太好了,立刻鬆了手。

陸清則剛醒來就遭遇場馬車事故,腦子還不清醒,也沒發現什麽,遊魂似的從寧倦身上飄下去坐下。

寧倦的臉白了白,攥著的拳頭幾乎繃出了青筋,心底有幾絲惶然和厭煩。

雖然這是身體每日的自然反應——但他還是衝撞了老師。

他怎麽可以像寧琮那蠢貨一樣衝撞老師。

閉上眼深呼吸了幾口氣,寧倦又看了眼陸清則,這才想起陸清則每天睜眼後,總要醒半盞茶的神——陸清則戲稱那是“重啟時間過長”。

那老師應當是沒發現。

恰巧馬車又是一顛。

寧倦扶著額坐起身,冷聲開口:“駕得不穩當,就換個人。”

這趟倆人秘密出行,隻帶了五十人,其中十名一到臨安,便悄然帶著一名經驗頗豐的太醫前往江右,隻餘十人守在倆人身邊,護送他們前去,剩下的人則被打發去尋人了。

——這五十人並非錦衣衛,而是寧倦從錦衣衛或其他地方挑出來的、最拔尖最忠誠的一批人,平時隻藏在暗處,以姓氏與排行稱呼,便是尋常百姓話本子裏常言的“暗衛”,混在禁軍與錦衣衛間,跟著南下而來。

此言一出,馬車的平穩度頓時好了不少。

陸清則還懵懵的,便覺下頜一熱,寧倦伸手過來,掰著他的下巴迫使他轉過頭,另一隻手輕輕揉了揉他的額角,嗓音還有些初醒的沙啞:“壓不壞,老師很輕。”

這是在回應陸清則之前的那句話。

頓了頓,他又輕輕說:“紅了。”

陸清則終於醒過神來,敏銳地感覺,似乎從語氣到姿勢,都有點說不清的、曖昧叢生的別扭。

至少這個姿勢,不應該發生在師生之間。

等看到寧倦打開旁邊的暗格,從裏麵取出盒雪白的藥膏,要往他額頭上擦時,陸清則才恍然大悟,內心唾罵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