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倦踏入鷹房,陰冷地掃了眼一見他進來,就倨傲地昂起腦袋的海東青。

陸清則又摸了兩把小雪的腦袋,回過頭:“怎麽,都商量好了?”

寧倦頷首:“明日就能出發了。”

說到這兒,他忽然生出幾分愉悅。

等離開京城,這破鳥就不能分走陸清則對他的注視了。

寧倦少見地露出個笑容,盯著小雪:“聽馴鷹師說,它的翅膀和爪子受了傷,到現在也飛不起來,明日我們離開燕京,就不帶這累贅了。”

陸清則:“?”

怎麽突然說這個,他本來也沒想帶小雪下江南。

原本享受地在他手心裏拱的鳥頭突然一頓。

小雪抬起腦袋,仿佛是聽懂了寧倦的話一般,忽然清唳一聲,雙翅一振——

它飛了起來!

寧倦:“……”

果然是裝的。

早晚宰了這破鳥。

陸清則睜大了眼:“……”

這是什麽醫學奇跡?

演技派小雪最後還是沒被帶上。

陸清則離開前,聽馴鷹師報告,因為沒被捎上,小雪氣得一頓少吃了兩隻兔子。

此趟南下,走的是水路,先渡黃河,再沿運河南下,途中並不準備靠岸,直向臨安府。

隨行的臣子隻有陸清則,大夥兒絲毫不感到意外。

雖然精簡過了隊伍,但皇帝出行,排場還是不小,佔得最多的是護衛,禁軍三百人,錦衣衛三百人,皆由錦衣衛指揮使鄭垚統領。

奢華的樓船上下有三層,護衛與伺候的雜役皆在底下兩層歇住,寧倦和陸清則住在最上麵一層。

寧倦不喜歡被人圍著,錦衣衛也隻能在二層巡守,雜役也隻有幹活的時候能上來。

陳小刀也被帶上了,他不知道這趟出行的真正目的,上了船就扒在船舷上,不住地往下看,興奮得像隻小猴兒。

長順和陳小刀的交情還不錯——或者說除了寧倦,陳小刀就沒搞不定的人,特地給陳小刀安排了間靠近的住處,湊到一塊兒敘舊。

樓船緩緩行駛起來,迎麵而來的涼風吹散了燥熱。

早上起得太早,陸清則吹了會兒風,就回艙室裏小憩了會兒,醒來時不知道已經行了多遠,回頭看去已經見不到京城的輪廓,長河上浩浩淼淼,水光粼粼。

陸清則有點無聊,招呼寧倦來下棋,黑白縱橫間,他抬眸看了眼少年皇帝俊美的麵孔,陡然生出股預感。

等回來的時候,京城大概就該變天了。

一盤棋下了許久,陸清則的棋子被寧倦吃得差不多了,敗局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