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興言姍姍來遲一步,看大夥兒正在七嘴八舌地討論,就勉強把自己的話憋了回去,臉上帶著傻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陸清則看他一眼:“範兄怎麽了?想說便說罷,何必拘束。”

範興言的笑容不由自主地擴大,笑得愈發傻氣:“也沒什麽,就是……我要當爹了!”

大夥兒頓時哄笑起來:“恭喜啊範兄!”

陸清則也笑起來,真心實意地道了幾聲賀,麵具下遮掩下,他隻露出清晰的下頜線與薄紅的唇角,卻也足夠吸引人。

眾人不由有點可惜:當初陸太傅也是個俊秀絕倫的少年郎,若是臉沒被劃傷,哪會到現在都娶不上媳婦呢?

話題不知不覺就從範興言這兒落到了陸清則身上,帶著點小心翼翼:“陸兄打算何時娶妻生子啊?”

“……”幹我什麽事?

果果,借你一用。

陸清則微笑道:“我是陛下的老師,陛下尚未成人,家國大事在前,豈敢考慮個人私事。”

大夥兒十分動容:“陸大人……”

“我想陛下若是知曉,必然也會勸導陸兄先成家罷!”

陸清則聽得無比頭疼,餘光忽然覷見個熟悉的身影,連忙道:“幾位先進去吧,我見到個熟人,去打個招呼。”

陸清則脫了身,走到個偏僻角落,轉到守在那邊的侍衛麵前,打了個招呼:“秦公子。”

秦遠安原本在走神,猝不及防被叫了一聲,嚇了一跳:“陸大人!”

陸清則含笑道:“秦公子在想什麽,那麽出神。”

這種客套話,一般含糊過去便是,秦遠安臉色冷峻,卻回答得很誠實:“一位故友生了重病,心情鬱鬱,下官有些擔心,並非故意玩忽職守。”

陸清則眉梢一挑。

生了重病的朋友?是他想的那個嗎?

衛鶴榮和秦暉早就分道揚鑣了,但似乎沒影響兩個小輩的感情啊。

能讓衛樵見見故友,稍微開心一點,衛鶴榮應該不會阻止。

陸清則忽覺找到了突破口,笑容愈發和善,卻沒順著說下去,隻隨意道:“我也算久病成醫,以我之見,生了病還被關在家裏,心情必然鬱鬱,病情也難以好轉。秦公子有空之時,帶你朋友出去走走,或許對病人會好些。”

陸清則當年遭閹黨迫害,一條命差點折在水牢裏,往後幾年,病情一直反反覆複,一身病骨幾乎醃出藥味兒,直到現在,身軀也依舊單薄如紙,三步一喘似的,說這話可太有信服力了。

秦遠安認真道了謝。

當值中,被人發現秦遠安說閑話就不妙了,陸清則沒有多說,便轉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