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聽長順說,武國公今年也不回京,”陸清則想起這茬,“好像從未在京城見過史大將軍,也甚少聽人議論?”

這借口多少有點蹩腳,陸清則不是好奇心特別旺盛的人。

寧倦卻隻是點了下頭,陸清則說了他便信了。

“武國公三代鎮守漠北,滿門忠烈,父兄戰死沙場後,如今的武國公史容風少年襲爵領兵,獨守漠北幾十年,確實很少回京。”

略一沉吟後,他繼續道:“約摸在十二三年前,武國公就不再回京,隻派副將進京述職。”

這回是真好奇了,陸清則不由自主地往寧倦那邊靠了靠,認真聽著:“為何?”

淡淡的梅香撲近,稍微濃鬱了點,寧倦滿意地半眯起眼:“此事還得從一樁舊事說起,二十年前,武國公曾與一漠北女子成親,史夫人生產時血崩離世,留下一子,武國公與夫人感情深篤,將兒子留在身邊教養,沒有送回京城,隻請封了世子。”

“小世子長到五歲時,韃靼與瓦剌聯手偷襲進犯,二十萬大軍兵臨城下,漠北戰亂,彼時龍椅上那位忙著修仙,閹黨勢大,武國公又得罪過閹黨,整整一月,糧草竟都未調齊,漠北的士兵隻能用死馬肉並著深埋地底的草根果腹,”寧倦嘴角勾出絲涼薄嘲諷的弧度,“……最後還是衛鶴榮聯合兵部與戶部尚書,強行調了糧草送去。”

陸清則不免愣了一下。

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衛鶴榮是聰明人,知道覆巢之下無完卵,不過他會直接出麵強行調軍糧,倒有點出乎意料。

畢竟那時候的衛鶴榮還不是權勢滔天的衛首輔,得罪了閹黨,八成也得遭罪。

“沒有糧草補給,漠北幾乎陷入死局,武國公秘密派精銳親兵,護送小世子回京,沒想到消息走漏,半道被人偷襲,彼時戰局膠著,武國公得知消息,卻不能親自去救,人手更是調無可調,等有了喘息之機,再帶人去找,也已經晚了。”

陸清則深蹙著眉,心裏堵得慌:“那孩子死了?”

寧倦見不得他皺眉,伸手輕輕撫平他的眉頭,指尖下落時,在他眼尾的淚痣上略微一頓:“那隊護送小世子回京的親衛悉數戰死,唯獨不見小世子的屍首,除了武國公,所有人都覺得小世子已經死了,畢竟隻是個五歲的孩子,在那種戰亂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他緘默了一瞬:“武國公尋了小世子多年,遍尋無蹤,也再未歸京。京中對此議論紛紛,有認為武國公是對皇室寒了心的,也有認為他是在漠北繼續尋找小世子,所以不願回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