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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算是明白了中階死靈法師的恐怖,如果不是自己也隱藏了手段,施放了魔法“寂靜之藍”,將局勢拖入了脆弱的僵持,並且依然保留著獲勝的希望,不然真不如趁早通過魔法物品宣布投降認輸,向兩位裁判求助以免受這種極端的折磨。
在同伴們看來,林登的神經比常人堅韌很多,但他也不是受虐狂,“怨靈纏繞”帶來的折磨也不是像以前看著同伴慘死於眼前,卻無能為力的那種心理上的痛苦,更多的是極致而純粹的肉體折磨。
如果承受的時間再長上那麼一陣,而不做任何幹預,林登已經可以預想自己的悲慘結局。
但此時的他內心中沒有絕望,隻有無比的自信,這種信心不僅源於對自己所施放的這個魔法和最終的布局的信任,更來自於那種植根於內心的對實力的自信:
他能夠用自己的魔法、自己的計謀、布局和自己的戰鬥智慧,將一位資深中階巫師逼迫到這個程度,並且即將取得勝利,這說明他絕不是沒有能力、依靠運氣才能活到今天,走到這一步。
這讓他心中那種認為自己是僥幸逃脫了“大河地”的追殺,是因為獨具運氣才能比自己的同學、師長們苟活了不少時日的想法淡了許多。
他的愧疚感也減弱了幾分,因為他很欣慰地看到自己正一步步地走在變強的路上,正一點點地具備複仇的實力。
在此之前,他的心態一直相當複雜,雖然表麵上看起來沒什麼,但每每輪到他守夜,在無人的寧靜中,他隻要一把視線從星空上移開,眼前總會浮現那些慘死的同伴的身影。
這樣的回憶與手背上重疊門扉印記帶來的“閃回症”的影響,讓他每晚的睡眠都得依靠冥想和自我催眠才能完成。
戰爭的爆發與“大河地”一戰的慘烈結局給那幾位幸存的年輕人留下了很多深遠的改變,但威廉·阿克圖勒斯有一顆大心髒,常常沒心沒肺,哈蒙妮·威爾遜身為女性,也更加擅長調整自己的心態,而林登·赫斯則習慣於用堅強的形象隱藏自己的真實想法,所以,三人都在外表上看起來一切正常。
經過這一次戰鬥,林登看到了調整自身狀態、解決自身隱患的希望,那就是不斷地挑戰強敵,努力鑽研魔法和奧秘,以提高自己的實力,讓自己的神經在生死相搏中放鬆下來。
此時的林登雖然也滿身冰霜,且被怨靈們折磨得死去活來,但咬緊牙關的他卻對決鬥場中的局勢看得很清楚:
戰鬥進行到這個階段,比拚的不是巫師們魔法技巧和其他什麼能力,而是最基本的戰鬥意誌。
……你想和我比拚求勝意誌嗎?你會後悔的!
哢嘞哢嘞——
隨著白線不斷地前進、清晰,黑森林中響起了一陣奇怪的聲音,仿佛連空氣都在被快速凍結。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這陣聲音傳到了克裏的耳邊,讓他忍不住更加緊張了起來,他能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在冰結的軀殼中劇烈地跳動,這種體驗是此前從未有過的。
但他的緊張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兩道白線就蔓延到了他的身上,在他的身上彙聚成為一體,並貫穿而去。
克裏起初沒有什麼感覺,但馬上意識到是自己已經有些習慣了的周圍的嚴寒,因此沒有第一時間感受到變化:
一抹白光從克裏的腳底攀上,逐漸升高,似乎最終要將他整個人完全覆蓋,而隨著白光的不斷上移,一種寂靜中帶著死寂的味道開始從他身上蔓延了開來。
在此之前,克裏雖然全身被冰層覆蓋、不能動彈,卻也沒有發生進一步的變化,暫時沒有性命危險。
而隨著白光的逐漸蔓延,他發現自己正逐漸失去對自己軀體的感知與控製,白光蔓延到哪裏,哪裏的感知就徹底消失。
巫師雖然不比需要專心錘煉肉體、鍛煉血脈的血脈騎士,對身體的掌握能達到細致入微的程度,但因為靈魂與靈性得到極大的強化,也對自己的肉體有較強的把控能力。從這一點來看,巫師群體其實相較於普通人也有更大的幾率通過鍛煉肉體和意誌來覺醒血脈,隻是大部分古典巫師不屑於鍛煉和使用血脈力量這種在他們眼中更加“低劣”和“不夠文明”的力量罷了。
克裏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那部分的軀體已經徹底和自己的大腦與靈魂失聯,這意味著血肉的完全壞死和身體的徹底崩潰。
白光蔓延的速度不算慢,克裏雖然不能低頭查看具體情況,但能通過感知自己身體的那些部分失去了聯係來進行判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