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遲秋稍稍回憶了一下,然後點頭說道:“記得……”
“我那次說「我看你以後,不會彈琴。」,實際上那一次我就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你的今天……但等我想要詳細去看的時候便什麽也看不到了。”明晝知如此說道。
作為穿越者,並且讀過《盛月闌珊》這本書的江遲秋,按理來說或許是擁有這個世界上最外掛的人。
但是聽到明晝知剛才說的這番話後,他的背後還是不由得起了冷汗。
“遲秋,你知這意味著什麽嗎?”明晝知問。
“意味著什麽?”江遲秋下意識的問道。
“意味著你的未來,並不隻是你自己的未來,甚至與這世間未來的發展息息相關。”
換句話說,江遲秋是一個能夠影響歷史的存在。
江遲秋知道明晝知說的並沒有錯,未來自己的命運,的確與這個時代緊緊的綁定在了一起……
房間內又重新沉默了起來。
“好了”明晝知拍了一下江遲秋的肩膀說,“起來吃點東西吧,一會我就要回諸鳳觀去了。這一次離開諸鳳觀沒有人知道,若是明日有人發現我不在諸鳳觀,恐怕會有麻煩和誤會產生。”
“嗯……”江遲秋也坐了起來。
盡管現在全世界都在鬧饑荒,但是此時當權的丞相也不是一個傻子。
目光還算長遠的他,在架空了皇帝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補足了軍糧。江遲秋現在在軍中又是將軍,他的飯菜自然是還算比較豐盛的。
剛才送飯的士兵看到江遲秋的房門緊閉後,就知道他這是睡著了,接著按照江遲秋之前吩咐的那樣將飯菜放在了門口處的食盒裏麵退了退下去。
在江遲秋醒來之前,明晝知剛才將食盒提了進來。
江遲秋起來穿上較厚的外套後,明晝知就已經將飯菜擺好了。
說來丞相讓軍中整體夥食變好,將領自然也不會被虧待。
江遲秋在來到這裏之後,卻沒有像別的的守軍將領一樣把自己的夥食水平提高到最高一檔,而是堅持和士兵一樣。
雖然送來的餐食比普通士兵的還是精致、豐富了一點,食物的量也更大些,兩個人吃絕對夠了。可是想起諸鳳觀之中的東西,江遲秋還是覺得桌上的飯菜有點寒酸。
“這附近有酒樓,你要是不喜歡的話,我可以暫時離開一下這裏同你出去吃。”江遲秋說。
他們駐軍休息的地方就在諸鳳觀城中,因此江遲秋並沒有瞎說,軍營外百米遠處就是一間酒樓。
“不必了,這些就好。”明晝知倒是一點也不嫌棄。
見狀江遲秋笑了一下說:“我還以為國師在這方麵會很講究。”
江遲秋說話的時候忽然用了「國師」這兩個字,了解他的明晝知知道,這是江遲秋在和自己開玩笑。
男人也笑了一下說:“其實我對吃的沒有要求,填飽肚子就好。甚至在我看來,諸鳳觀裏麵的飯菜,還不如現在桌上的這些。”
聽到明晝知的話江遲秋笑了一下,他本想對對方說叫他不要開玩笑了。但江遲秋一抬頭就看到,明晝知看向自己的目光格外真誠。
這目光真誠到江遲秋也說不準對方究竟是在開玩笑,亦或是真情實感的說出的這番話。
“你……”江遲秋猶豫了一下,準備換一個話題和明晝知聊。
可沒想到坐在自己對麵的男人居然將手中的筷子放了下來,他看著江遲秋的眼睛問道:“遲秋你說要是我還俗離開諸鳳觀,怎麽樣?”
明晝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格外平淡,但是這平平淡淡的話,落到江遲秋的耳朵裏卻無疑是炸開了一枚驚雷。
國師,還俗?
這在穆朝的歷史上,可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明晝知剛才那句話背後的意義實在是太重了,重到江遲秋沒有辦法去深思他為什麽要說出這樣一番話。
於是明晝知看到,江遲秋臉上的笑容稍稍僵了一下,接著他對自己說:“好了,不要開玩笑了。”
聽到江遲秋的話後,明晝知忽然看著他很是嚴肅的說:“要是我沒開玩笑呢?”
要是明晝知沒有開玩笑的話……
穆朝的歷史上還沒有出現過一個還俗的國師,江遲秋想若是明晝知真的那麽做了,對於現今百姓以及整個時局來說,必定都是一場沉重的打擊。
在穆朝國師的影響力和受崇拜程度,甚至是遠遠超過與皇帝和整個皇室的。
現在正逢亂世,諸鳳觀以及明晝知的存在,是無數人的心理安慰甚至可以說是精神支柱。
江遲秋難以想象,要是明晝知真的離開了諸鳳觀,對於整個穆朝的人的打擊會有多麽的大。
任性……
此時江遲秋的心中就隻有這兩個詞。
要知道在過去的時候,江遲秋曾以為這兩個字是和明晝知完全無關的。
仔細回憶一下——江遲秋認識明晝知的時候,他也不過是十四歲左右,應該處於一個少年最最叛逆的時期,可是在江遲秋的印象中,明晝知這個人向來就和叛逆沒有一點點的關係。
誰能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永遠都擁有者超出年齡的成熟的明晝知,這一下就玩了一個大的呢?
一時間江遲秋竟然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好。
所幸的是明晝知好像沒有想要江遲秋真的回答這個問題,看到江遲秋這糾結的表情後,明晝知笑了一下說:“好了遲秋,吃飯吧不要多想了。”
“嗯……好的。”江遲秋緩緩地點了一下頭,
他有好些時間沒有好好吃飯了,但是現在將飯菜放到嘴裏之後,江遲秋竟然隻是機械的咀嚼了一下而已,他的心思顯然是不在吃東西上了。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晴朗,因此吃完了晚飯之後沒有過多長時間,天色就已經暗了下來。
等明晝知離開這裏,江遲秋也出去和官兵們一道在城牆上巡視了起來。
雖然有係統這個外掛在,江遲秋可以清楚的知道危險什麽時候來臨,但是往常的他在巡視城牆的時候,還是非常認真的。
隻是今日……
站在寶繁城高高的城牆上向諸鳳觀的方向看去,江遲秋居然不由得發了一下呆。
他又想起了明晝知離開之前在飯桌上說的那番話。
明晝知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的話中又是有幾分真情實感,幾分開玩笑的成分在?
正想到這裏的時候,一陣冷風忽然從另一邊吹了過來。
江遲秋不由得眯了一下眼睛,他暫時放棄了思考。
《盛月闌珊》的劇情中的明晝知並沒有開離開諸鳳觀,所以現實生活之中的明晝知自然也是這樣……將這一句話在心中重複幾遍後,江遲秋總算是回過了神來,繼續和將士們向前走去。
寶繁城以及整個穆朝的氣氛士氣就很是低迷。
舟清城這件事發生之後,大家更是喪氣滿滿。不隻民間是這樣,甚至於上朝的時候,江遲秋也能感受到朝堂之上同樣也是如此。
每一次上朝,他們聽到的最多的消息便是某某郡又有叛亂發生,亦或事某地打了敗仗,總之聽到的消息永遠都是不好的那些。
前陣子江尚書也想要讓自己的大兒子回到寶繁城中來,丞相原本已經應允了這件事——畢竟現在寶繁城這邊也不太太平了。
雖然江遲秋前兩次的表現都不錯,但是他畢竟缺少經驗,丞相看到附近這陣子發生的事情後,也很想要江憲聞也回到這裏來。
但是江憲聞還沒有離開饒穀郡的時候,那邊原本已經稍稍滅下去的戰火竟然又燃了起來。
作為守城將領的江憲聞,這個時候是不能夠離開饒穀郡的。
“連玄將軍……”丞相朝江遲秋叫到,這是江遲秋的封號,現在在朝堂之上大家都這樣叫他,“臣在……”江遲秋上前一步行禮說道。
“現在寶繁城的城防情況如何?”他問。
現在穆朝的朝堂之上還處於一種半混亂狀態,之前皇帝還正常的時候,就將上朝當做是過家家。因此這些本身就在混日子官員,也就愈發的放肆了起來。
現在丞相當權之後就發現,穆朝的朝堂上,竟然有不少的一部分人壓根就搞不清楚自己的職責。像是做將軍的搞不清楚自己手下有幾個兵,這種事情在穆朝的朝堂上都已經正常的不能在正常了。
按理來說這樣糊弄工作的人,理應是要被處理掉的。
隻是誰叫穆朝大多官員都是這樣……有句話叫「法不責眾」,現在穆朝的情況就是如此。
若是丞相真的要一視同仁的處理的話,那麽這朝堂上恐怕有一半的人就要消失了。
然而江遲秋和那些消極怠工的人不一樣,聽到丞相的問題後,江遲秋上前來異常流利和通順的將此時的城防情況說了一遍。
他不但知道將士具體人數,甚至就連寶繁城之中有多少匹戰馬,甚至於有幾匹馬是病著的都能說清楚。
穆朝朝堂上大臣們的關係雖然一般,可是現在本朝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
沒有人會嫉妒江遲秋這個處於一個如此危險位置上的人,甚至還因為聽到他說的話而隱隱約約的安心了下來。
——自從丞相當權,他的兒子也就是《盛月闌珊》的主角卓鬱參也被丞相調了回來。
聽到江遲秋的話後,他不由將驚豔的目光向江遲秋投去。
江遲秋當然注意到了主角的目光,不過江遲秋並沒有做出多餘的反應。畢竟按照劇情,自己現在要做的便是在卓鬱參的麵前,演出一個忠臣的樣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