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夢斷鄱陽湖(上)(2 / 3)

陳普文第一個跳了起來:“啟奏萬歲,朱和尚親率主力離開應天前往安豐,而且將正在黃州防守的常遇春也調走了,可見安豐發生的事情不算小,此乃千載難逢的機會,萬歲可速派大軍奪還我黃州,同時一路東下,收複江州、龍興,甚至直搗朱和尚的老巢應天,普文願作前部先鋒,隨時受命出發!”

普文話未說完,趙杠棒接了上來:“啟奏萬歲,普文將軍所言極是!常遇春率一部分人馬離開黃州之後,此時城中留下的隻有陳德一員將軍、兵馬不足一萬,為陸扁擔將軍報仇正在此時也。杠棒願意隨普文將軍前往黃州,好歹先給陸扁擔將軍一家報了這血海深仇再談下一步!”

趙杠棒的話兒剛剛說完,羅大、陸異人、陸三娃三將軍對著友諒“樸嗵”一聲跪了下來,羅大言道:“請萬歲下旨吧,為陸扁擔、張龍、羅世超將軍報仇,我等三人萬死不辭;而後,不論是江州、龍興還是朱元璋的老巢應天,我等三人任憑差遣,眼下正是出出我等心中惡氣的時候了!”

聽了幾人慷慨激昂的話兒,聽得友諒都有點兒熱血沸騰,這幾位此時此刻的言語正好代表了大漢將士近年來的一些實際心態呀!是啊,眼見得、耳聽得和自己一道起義的好弟兄死於朱軍之手,而且死得很是慘烈、很是悲壯,哪一個三楚兒女不為之動容啊?眼見得、耳聽得大漢的隊伍一次次地被朱軍所擊敗,而且敗得很窩囊、很揪心,哪一個江漢英傑不痛心疾首啊?

友諒心中何嚐又不是這樣想的呢?隻不過,友諒的心中想得更多、更多:

朱元璋這廝看來真的是我前世的冤家,一開始,我對他何曾看得起過?一個乳臭未幹的黃口小兒而已!一個替人放過牛、出家當過和尚的小混混而已,他能成就什麼大事?想不到這家夥還真的有些名堂,手下也積聚了一批還算像樣的文武,西邊長期占據著池州、太平一帶,使我難以東進;東邊則牢牢地壓著張士誠,使得張士誠在江南一帶無計可施,隻得向江北尋找出路。對我大漢來說,九華山之戰、龍灣之戰,都使我們遭遇了重大的挫折。迫使我們對他朱和尚不得不另眼相看、不得不把他當個人物啊!

借用一句三國周郞說過的話:“既生瑜,何生亮?”上天既然生下了我陳友諒,又何必又生出個朱元璋來作我的對頭呢?如果沒有朱元璋,也許自己早就平定了全國;如果沒有朱元璋,也許自己早就打進了大都;如果沒有朱元璋,也許此時自己早就當上了一統天下的皇帝。雖然自己眼下就被臣下稱為“皇帝”、道著“萬歲”,唉,能和那四海之內皆為一統的真龍天子比嗎?

剛剛想到這裏,頭腦裏的“另一個友諒”就開始批駁起“前一個友諒”來了——什麼真龍天子?全他媽的騙人的鬼話!我就是真龍、我就是天子。孟老夫子說過,天之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可見欲成就大事之人必定要遭受一定的磨難,也許上天就是有意讓朱和尚降生人間,作為苦我心誌、勞我筋骨的對象來了。否則的話,沒了個像樣的敵手,就是打下天下,還有個什麼意思呀!

想到這些,友諒不禁豪情滿懷、熱血沸騰。但是,這個仗究竟應該怎麼打呢?究竟應該是打江州、龍興,還是直接打應天呢?還是聽一聽大夥的意見再說吧。

隻見張定邊出班奏道:“啟奏萬歲,臣以為,此番出兵,奪回黃州、江州隻是順路而為、舉手之勞,關鍵是下一步究竟打哪裏的問題。依臣之見,朱元璋親率大軍往救安豐,且徐達、常遇春等主要將領皆隨同前往,這樣的機遇對於我大漢來講,不說千載難逢,也可算是十分難得,必需緊緊抓住。最近,我同樞密院的同僚們也商量了一下,覺得朱元璋雖說會在應天城中布置必要的防守,但是畢竟主力離去。故我軍要打還是應該直接打應天,直搗朱元璋的中樞神經,奪得應天,則必然會使朱元璋慌了手腳,而我軍則可據應天而徐圖下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