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婉看他用她抱來的藥材紮出了一方草枕,這才發覺得自己將才想得過於多了。從這幾天相處來看,鄧瑛是正人君子,她到像是個思想不純潔,老想摸鄧瑛的女流氓。想著不免覺得自己有點矯情,伸手尷尬的抓了抓頭。
鄧瑛仍然有些咳,抬起手腕抵了抵胸口,明顯在忍。
平靜下來以後自己朝邊上移了一點,坐到了沒有幹草的地麵上,伸手把草枕頭放在自己身邊,直起腰重新把手握到了一起,楊婉抱著膝蓋蹲在鄧瑛身邊,“給我的?”
鄧瑛點了點頭。
“那你的腿怎麽辦。”
鄧瑛低頭看著自己腳腕上幾乎見骨的傷,喉結微動。
下獄至今他一直不肯開口說話,一是怕給他人遭來災禍,二是他也需要安靜的環境來消化父親被處以極刑,滿族獲罪受死的現實。久而久之,他已經接受了自己像李善形容的處境,斷腿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所以此時反到不習慣有人來過問冷暖病痛。
“這樣吧,我不碰你,我就幫你把草藥搗碎,你自己敷。”
楊婉說完徑直挽起袖子。
鄧瑛看了一眼被她用來搗藥的那一枚玉墜子,是質地上等的芙蓉玉石,普通人家是絕對不可能有的,她卻在腰上係著兩塊。
“拿去。”
看鄧瑛不接,又反手摘下背後的發帶。
“拿著這個包上。”
鄧瑛仍然沒動。
楊婉的手舉得到有些發酸了,她彎腰把手攤在地上,抬頭看著鄧瑛,“其實你挺好的一個人,這個境地裏還給我做了個枕頭,我呢也不是什麽壞人,你不想跟我說話就算了,別跟你自己過不去,你也不想以後不能走吧。”
他還是以沉默拒絕。
對於楊婉來說,這件事的意義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歷史上他的腿疾就是這段時間造成的,可是即便楊婉知道,並且試圖幫助他改寫這麽一點點命運,卻仍然做不到。不過她倒也不難過,就著袖子搽幹淨自己的手,好脾氣地放棄了對鄧瑛的說服。
倉內的人見鄧瑛和楊婉沒有他們想象中的那種行動,漸漸地失去耐性,天冷人困,不一會兒就各自躺下縮成了團。
楊婉坐在鄧瑛對麵,等鄧瑛閉上眼睛,才小心地縮到他身邊,枕著草枕躺下來。倉房內此時隻剩下鼾聲和偶爾幾下翻身的聲音,楊婉躺定,掏出袖中的冊子,著窗沿上唯一的一點點燈光翻開,屈指抵在自個的下巴下麵,輕聲自言自語,“明日也就是貞寧十二年正月十三……《明史》上的記載是三月,這麽一看時間上也存在誤差……”
說著說著,人困了起來。她朝著牆壁翻了個身,抱著膝蓋也像其他人那樣縮成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