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王義與嶽康和眾兵卒衝出聚義廳,來到校練場,看到真刀真槍廝殺的時候,他不由驚呆了。握在手中的大刀抖個不停,借著月光,他能看到刀槍劍戟在月光下閃爍著瘮人的寒光。他仿佛能聽到,尖利的刀劍捅進人肚子裏發出柔軟而沉厚的聲音。
這可不是在看電影,每一滴血,每一把武器,全是真的。擺在王義麵前的隻有兩條路,一是被殺,二就是殺人。但是,他始終法提起手中的大刀。麵對互相廝殺,他隻能連連後退,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身臨其境之後,他額頭上不免滲出一行行冷汗。
王義感到天旋地轉,耳邊隻能聽到不停砍殺和嚎叫的淒慘的聲音,眼前仿佛被從眾人胸腔和身體各處噴出的血液染紅了似地。整個校練場人山人海,喊聲大作,所有人都處在混亂之中,出招砍殺毫無章法,隻要見到不是自己人,二話不說,舉刀便砍,哪裏會存在一對一的荒謬情景。
王義被動的做法,並不能給他換來和平。突然,一個兵卒“撲通……”一聲倒在自己腳前,對方神色猙獰,雙手捂著肚子,猩紅的鮮血從他指間慢慢滲透出來,口中也不斷吐血,其中還交雜著唾液。過了一會兒,倒地之人慢慢放下手臂,停止了呼吸。一雙大大的眼睛始終睜著,樣子十分可怖。
王義低頭一看,隻見對方肚子上出現了一個大口子,他還能依稀看到裏麵有很多長長的繩子狀的物體,微弱的跳動著。這時,他終於反應過來,這是對方的腸子。想到此處,王義再也忍耐不住,彎腰大吐起來,仿佛都要把胃囊吐出來似地。
慢慢的,王義站起身子,舒緩了一下情緒。剛一抬頭,就見一把鋒利無比的白刃向自己頭頂砍了下來。他全身就像失去了知覺一般,任人宰割。隻要這刀砍下來,他的腦袋就會像桌案上的西瓜,腦漿四濺,鮮血噴流。
突然,大刀沒有砍下來,停在了半空。王義慢慢睜開雙眸,向對方看去,原來是之前的那個守山兵卒。對方鬆了一口氣,大聲喊道:“哎呀!怎麼是你呀……嗨!我說你愣著幹什麼……還不趕快迎敵!”王義早已嚇得臉色蒼白,麵無血色,下牙關打著上牙關,支吾道:“我……”
那個兵卒看到王義在地上吐的一攤汙物,不屑道:“真是沒用的家夥,真不知道大當家招你們這些廢物上山有什麼用!呸!”對方在地上吐了一口唾沫,剛一轉身,就見一條血劍從他喉嚨上噴射而出,直接濺在王義臉頰之上。瞬間,王義眼前仿佛撐起了一幕血霧一般。
王義呆傻在原地,微微還能感受到對方的鮮血在他雙頰上慢慢流淌,那種粘稠和微熱的感覺使他全身汗毛直豎。“叮當……”一聲,手中長刀不禁跌落在自己腳旁。
“大哥!”
王義慢慢抬起頭,向對方看去,原來殺死那個兵卒之人正是李光頭。他見李光頭滿臉滿身都是鮮血,就連對方光禿禿的腦袋瓜子上都沾滿了鮮血,一滴滴的鮮血,順著他光滑的頭頂,流在他眼角,流在他嘴裏。
王義顫抖著雙唇,微微說道:“三……三弟!”
李光頭手握大刀,點了點頭,說道:“大哥,你可找到了嶽康那廝的住處?”
王義強壓著喉嚨中的汙物,不讓吐出來,他勉強說道:“恩!找到了!”
李光頭著急道:“那大哥為何在此啊?還不去找萬大小姐,此刻餃子山的所有兵卒肯定都抽身來到了這裏,其他地方不免就會空虛,這個時候去救萬大小姐再好不過了!”
之前王義完全被突如其來的廝殺嚇傻了,完全忘記了接下來的計劃,被李光頭這麼一提醒,恍然大悟,說道:“對……對啊!我這就去!!”
李光頭說道:“恩!大哥放心去,這裏就交給我了!”
王義點了點,撿起腳旁大刀,急忙朝嶽康住處跑去,沒跑幾步,他轉過身子,說道:三弟,千萬小心!”
李光頭回過頭來,摸了摸自己的光腦袋,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笑道:“大哥放心,兄弟死不了!”
王義“恩”了一聲,便轉身跑去。但還是不住回頭,隻見李光頭早已提著大刀,重新融入在血雨腥風和刀光劍影的廝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