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正見王祖成提著褲子狼狽的進了後堂,整整衣衫,跨步來迎接萬盛山。別看他是一個千戶,算起來是一個正五品的官兒,其實就是一個土財主罷了。品級雖然不小,但權利不大,所以對於像萬盛山這樣的商家巨賈,他能不得罪盡量不去得罪,能拉攏的話,盡量拉攏。餘氏跟在王林正身後,一起走出來,見到萬盛山和萬靈兒父女,互相寒暄幾句,急忙將二人請進千戶大廳,讓下人端上兩杯好茶。
王林正和萬盛山並排坐在上座,而萬靈兒和餘氏依次坐在下首。王林正輕輕抿了一口茶水,笑著說道:“不知萬兄的傷勢如何?”
萬盛山恭敬道:“托王大人洪福,萬某的病已無大礙,今天來就是向王大人辭行的。”
王林正問道:“萬兄的病剛剛好,不如多住幾日再行上路也不遲啊!”
萬盛山笑道:“年關將近,家中還有好多事情沒有料理,所以就不打擾王大人了。”
“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便強留了。”
萬盛山點了點頭,接著說道:“王大人,臨行之前,萬某有一件事和您商量。”
“萬兄請講!”
“不知萬某可不可以租用貴莊上的一些田地?”
“租地?”
對於萬盛山的這個請求,王林正和餘氏感到一陣驚訝,對方可是腰纏萬貫的巨賈,怎麼會看上朝陽堡的地?要知道,現在產糧中心一般都集中在兩湖地帶,而山西這邊是最荒涼的地界兒之一,可以說沒有什麼油水。一般幹買賣糧食的商人,都選擇南方的莊田進行租用。而北方的田地,都淪落給了普通百姓。現在萬盛山居然說要租朝陽堡的地,但凡一個明白人就清楚,這絕對是一個賠本的買賣。
餘氏雖然明白其中關係,但對方既然執迷不悟,她也沒有見到好處不去賺的道理,還不等王林正說話,餘氏就搶著問道:“萬老爺,就憑您和我家老爺的交情,這個租地是絕對沒有問題,隻是我們怕朝陽堡的地全是荒地,進不了萬老爺法眼,到頭來,莊田沒有什麼收成事小,傷了咱們彼此之間的和氣就不好了。”
從第一天進入千戶大宅,萬靈兒就見不慣這個餘氏,還有他的那個兒子王祖成,一個狡猾多端,一個貪財好色。現在還動不動就和萬盛山亂攀交情,她有點厭惡,不冷不熱說道:“夫人,我爹不要朝陽堡一處好地,隻要荒地。”
王林正一聽,驚道:“隻要荒地?這卻是為何?”
“簡單!”萬靈兒柳眉微微一挑,笑著說道:“便宜!”
萬盛山一聽,不禁大笑:“哈哈……王大人,王夫人,你們休聽小女胡說。”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兩位可以放心,萬某做生意不在乎盈虧,世界上沒有百分之百賺錢的生意。所以,萬某隻管出銀子,而王大人隻管租給我田地就是,其他就不用王大人和王夫人操心了。”
王林正猶豫了一下,偷偷向餘氏瞟去,見對方含笑點頭,他對萬盛山說道:“這個……好!不知萬兄需要多少田地?”
萬盛山問道:“不知王大人一畝田的租金是多少?”
還不等王林正說話,餘氏搶著說道:“一百五十錢!”
萬靈兒一聽,雙眉緊皺,說道:“什麼?一百五十錢?王夫人,你們這荒地也太貴了一些吧?”
很明顯,餘氏這就是趁火打劫。既然你知道我們這兒是荒地,你為什麼非要租呢?肯定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既然如此,我當然會坐高抬價。這就是餘氏的做事風格,她會瞅機會,出擊的時候,就選擇你最薄弱的地方;幫你的時候,就選你最需要她幫助的地方,這樣一來,所有的主動權都掌握在她手裏,你自然就失去了討價還價的資格。
餘氏捂著嘴,輕輕一笑,說道:“萬大小姐,你這話可說錯了,那些個正兒八經的荒地,都在百姓手裏,我和老爺租給你們的這些地,都是靠近河流的地方,自然要貴上一些。”
萬靈兒冷笑道:“靠河?王夫人,你們那河的水都枯竭了一半,來年能不能到地裏還另說,這和那不靠近河流的荒地有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