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對嘉語,雲翔根本沒有責怪她的意思,為什麼要為了別人責怪自己的妻子?雲翔是恨夢嫻,恨她曾經的做法,挑撥他倆的關係,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那麼多年,自己就是進不到天虹的心裏,也知道為什麼既然答應嫁給他的天虹卻在新婚時那麼不情不願,要不是天虹想通了,恐怕他的婚姻會因此毀掉,所以,嘉語當時的做法,他根本沒有異議,他隻會對他的妻子更加溫柔體貼。
作為庶子,雲翔還是老老實實給夢嫻盡孝,她的喪葬並沒有不周到的地方,雖說時代變化,很多古老的規矩都有所改變,但在展家,子女為離世的長輩,該守的孝道已經要守,社會上許多大家族也是這樣,保留了不少規矩,雲翔老老實實給夢嫻守孝,沒必要因為心裏那點想法,鬧得父親不開心,還讓別人看了笑話。
齊媽意見很大,她總覺得夢嫻去的時候,隻有雲翔夫婦在裏麵,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而且,夢嫻的葬禮,她的兒子卻不在,雲翔夫婦應該為此負責,她認為,若不是他們夫婦的苦苦相逼,雲飛也不會走。嘉語讓人給她傳了句話:“有意見,就去外麵找雲飛去。”她倒要看看,她敢不敢離開展家,去外麵毫無方向的找雲飛。
齊媽因為這句話,老實很多,但她並沒有在展家待太久,最後還是離開了,到別的地方找事做。
嘉語並不在意這件事,公公婆婆、自家爹要孝順,丈夫要體貼,孩子要照顧,少了誰日子都要過。益柔長得很快,因為雲翔很疼愛她,所以不叫別人來帶孩子,甚至不請奶媽,要嘉語親自奶孩子,他每日都會早早回來,來看自己的寶貝女兒,聽嘉語給益柔講故事,他驚異於女人做了母親後的變化,總也看不夠。
品慧自從夢嫻去後,感覺去了一個沉重的包袱,她倒是越活躍滋潤,每日逗逗小孫女,天天哄著益柔叫“爺爺,奶奶”,可惜孩子小了些,沒有學會。
不管恭敬不恭敬,夢嫻死後,一家人的生活並沒有改變,甚至,因為不用再因她而擔憂,從而獲得更輕鬆的感覺,展祖望有時會感慨人生無常,想想這位原配妻子,但是,因為雲飛帶來的傷痛,他對夢嫻的評價還是低了些,再看看二房,喜樂歡快,他更喜歡這種氛圍。現在他真的閑下來,外麵的事情都交給雲翔處理,他隻要看看書,養養魚,和紀總管下下棋,再和品慧一起逗逗孫女,即使有時候還是會想起那個不孝子,但不至於讓他寡寡欲歡,畢竟人還是願意過得開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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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語懷第二胎的時候,她和雲翔都在上海。雲翔早就打定主意,要把展家的生意搬到上海來,展祖望原本不同意,桐城是展家的根基所在,但是雲翔是個比他更固執的人,而且現實情況也表明,死守一個地方是行不通的,時代變化太快。
嘉語的穿著打扮和在桐城時大不一樣,上海的裝束和桐城大不相同,她本身就是隨遇而安的人,很快融入上海貴婦圈,人活在世上,尤其是有一定身份的人,人脈關係更是要打好基礎,所以有時候約上幾位貴婦打打麻將,逛逛街購購物,那是常有的事。偶爾,她會想起自己的大學時代,不管是進口的夏士蓮雪花膏,還是廣生堂雙妹嚜雪花膏,她都能想起當初那段歲月,那時候她喜歡懷舊,而現在,她已經是舊的時代的人。
卿婷說相濡以沫出自於莊子,說下一句是相忘江湖,可不管是相濡以沫還是相忘江湖,莊子的本意都隻是告訴人們,世間萬物的最基本的本能,是生存,相濡以沫是為了生存,相忘江湖也是為了生存,莊子並未說哪種好哪種不好,太多的意思是後人附會上去的。
生存,接下來就是生活,人們對生活的要求會高一些,誰都希望自己能生活的好,無一例外。嘉語坐在桌前,低著頭縫著雲翔西裝袖子上送掉的扣子,這些細小的活計,她喜歡自己做,不假他人之手。因為日益見長的肚子,所以她坐的離桌子有點遠,她正懷著益柔的弟弟或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