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語想了想,說:“她是我女兒的幹娘,應該給孩子一個好名字。”
雲翔奇怪道:“什麼時候念如姐認了咱們女兒為幹女兒?”
“她還沒認,但是應當認這個幹女兒。”嘉語說的很自然,以她和卿婷的關係,做孩子的幹娘是理所應當的事。
雲翔再次驚異,女人的友情真是讓男人看不明白,但是妻子的話,此時他是絕對會聽:“那我這就讓人去請念如姐。”
嘉語輕輕一笑,道:“讓她取名你要多點耐心,她等會兒肯定要拽文,吊書袋。”
卿婷被他們夫妻派人請來,聽了他們的請求,便笑道:“你們夫妻,還真會使喚人,看來我還要出份認幹女兒的禮。”她想了想,說,“即使是從《詩經》中取有寓意的字為名字,也該注意,論敦厚,當屬‘小雅’,諸葛亮字孔明,便是出於《小雅·信南山》中的‘祀事孔明’,孔是嘉、美之意,名則是清楚。”
雲翔連連點頭,和嘉語對視一眼,真的開始拽文。
卿婷又道:“而且給女孩取名,也並非局限於《詩經》,《離騷》、《論語》,唐詩宋詞,千古文章,有的是好字樣。我最喜歡《紅樓夢》中刑岫煙的名字,有道是‘雲無心而出岫’,正合她的性情和涵養。曆史上,子夫二字雖簡單但雅致別樣。”
嘉語也道:“我也喜歡岫煙,還喜歡黛玉,這才是真正有才華的人,取名用的詞都是平常,可說出口卻有別樣清雅,就像李清照。”
雲翔笑道:“好字樣多得是,可要取名字,就不知道該用什麼,聽你們倆的意思,取名字還是要用平常字眼,再配上好的寓意,就是名字。”他想起世豪念如的兒女的名字,都是很普通的字,但都有很好的寓意。
卿婷點頭,道:“為取個與眾不同的名字,翻出《康熙詞典》,找上一大堆拗口少見的字,卻不想想,萬一那字別人不認識,還不知道被念成什麼樣,沒準還能弄出個笑話出來。”
雲翔、嘉語發愁,越來越覺得名字不知道怎麼起好。“念如姐,這麼說起名字的學問太大,本來就拿不定主意,被你這麼一說,更不知道該怎麼取名了。”
卿婷笑了,說:“不逗你們玩了,我都準備好了,瞧。”卿婷從包裏拿出幾張折起來的紙,遞給他倆。
嘉語雲翔打開一看,密密麻麻全是人名,每個都還注釋。嘉語大喜,說道:“我就知道念如姐最好了。”
雲翔也喜不自禁,連聲謝著卿婷:“念如姐,我們正頭疼這名字,你這可真是雪中送炭。”
終於不用自己絞盡腦汁了。這是他倆共同的心聲。
最後嘉語從幾張名字裏選了益柔,因為她喜歡“爾輩苦無恃,撫念益慈柔”,還有個緣故,是她希望將來有了兒子,名字中能有個“zhǐ”音的字,雲翔不解其意,問她,她反而笑而不答。
卿婷聽出來了,合起來可不是就是“懿旨”,這丫頭給孩子取名字也敢拿自己開玩笑。她心裏倒有點可惜雲飛這個名字,“大風起兮雲風揚”,多好的寓意,可惜,被人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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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家是其樂融融,蕭家卻是愁雲慘淡。蕭老頭一病不起,他怎麼也想不到他認為最有勇氣的女兒就那麼死了,他更想不到,這個家會有支離破碎的時候。蕭老頭和雨鳳早被待月樓辭退,又因為得罪了鄭老板,家裏的日子越發難過,小四也不願意再去上學,何況家裏入不敷出,也沒有多餘的錢讓他讀書,所以小四到鄭老板的礦場幹活,而另外兩個小的,開始跟著雨鳳學著做家務,照顧重病的爹。
雨鳳心裏慘然,就像這個似乎連陽光都不肯照入窗戶的家,陰暗而又破碎。雲飛在之茵死後,對她反倒疏遠起來,責怪、懷念等等一係列的情緒,讓雲飛把她推得更遠,就像映華死後,雲飛對天虹,他完全活在一個人留在他心上的好,對其他人視而不見。雨鳳原以為,隻要她用心,他總有一天能夠看到她的好,但是雨鵑的死,讓雲飛越發感覺得桐城是那麼恐怖,那麼陰暗不美好,他再也忍受不下去,阿超也因為雨鵑的死,而不願留在這個傷心地,他倆一合計,於是決定離開。雲飛離開前,特地找過雨鳳,告訴她,他要離開,而且對她說,這件事他隻告訴了她。雨鳳因為他的這句話,覺得自己對他而言,還是不一樣,她決定等他回來,不管多少年。雨鳳不知道,這一幕曾經就上演過,那時,雲飛是對天虹說的那些話。
嘉語聽說雨鳳不肯嫁,沉默片刻,就低下頭去逗女兒,人非要選一條路走,不撞上南牆是不會死心的,就是撞得頭破血流,也是她自己的事情,隻要她真的守得了,要是守不了,嫁了人,千萬心裏別再念著雲飛,不然,她就是第二個天虹。
卿婷生意忙,為了她生產,特意空出一個月的時間來,所以嘉語分娩後不久,她就得回北平,連幹女兒的抓周都趕不上,好在走之前,孩子眉眼都長開了,讓她仔仔細細看了一回,說:“女生肖父,這孩子眉眼都像雲翔。”雲翔儀表堂堂,眉目清秀,將來這孩子也是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