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各人各事(1 / 3)

雲翔還為雲飛支走的那一點錢嘀嘀咕咕,嘉語用手遮著嘴打了個哈氣,說:“不就是一個月的零用錢,他現在也就能支走這麼多。”

“憑什麼又被他浪費掉,那錢留著我還能給寶寶買玩具呢。”雲翔肉疼,作為一個合格的商人,他可以散掉千金卻連眉頭都不皺一下,也可以為浪費一文錢而心疼不已,這裏麵的區別就在於前者能給他帶來萬金的利益,後者卻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損失。

嘉語失笑,安慰他:“一個月的零用錢,依他的性子,不出三天就該花完了。在家裏,他不用愁吃穿,在外麵,人生七件事哪樣不要錢,他想賺錢也要能賺錢,報社是不會再用他的稿子了。”都說做新聞的是“無冕之王”,要報道真實,但實際上真正敢虎口拔牙的記者少的不能再少,抑或得拔牙的那隻虎其實是隻病貓,而且上頭沒人罩著他,再不然就是天高皇帝遠,像後世很多問題都是外省揭露出來,本省一點新聞都沒有,就是這個道理。報社也有自己不敢得罪的人,他們要發行量,要搞好人際關係,報社說白了也是要發工資的生存的。不過貌似這個念頭報人更有社會責任感?嘉語記不清,反正桐城的報社是答應不會再用雲飛的文章。

雲翔想了想,把手裏的扇子折起,敲著手心說:“你盯緊大房那邊,別讓他們有機會和雲飛接觸。”他迫不及待要看雲飛落魄的樣子。

嘉語撅了下嘴,說:“還用得著你吩咐。”她取出《全唐詩》,開始今天的文學胎教課程。

“汲井向新月,分流入眾芳。

濕花低桂影,翻葉靜泉光。

露下添餘潤,蜂驚引暗香。

寄言養生客,來此共提筐。”

新月~~多好的詩,就因為這一個被糟蹋的詞,讓嘉語身上突然起了雞皮疙瘩。

“老婆,怎麼了?”看著嘉語像見鬼的樣子,雲翔關切地問道。

嘉語幹笑著說:“沒事,突然想起以前看的一個有關新月的恐怖故事。”好恐怖的故事,讓她在很長時間裏不願抬頭看月亮,以免看到新月,後來她想明白了,為什麼叫新月,那就不是一“殘”月嘛。

“那就換一首,自個嚇自個,瞧瞧這首。

池塘春暖水紋開,堤柳垂絲間野梅。

江上年年芳意早,蓬瀛春色逐潮來。”

雲翔隨手翻了一頁,指著一首詩念出來,隨即又擔憂:“天天給寶寶念詩會不會讓寶寶學的跟那位一樣?腦子變的不清楚,還是我給孩子念段兵法。”他拿過一本兵法念了一段,“凡用兵之道,以計為首。未戰之時,先料將之賢愚,敵之強弱……”還是自個老婆想得周到,這些兵法既能給他看,還能給寶寶做胎教。

“雲翔?”

“嗯?”

“鄭老板那裏該有個結果了。”這些日子該夠鄭老板安排好退路。

雲翔抬眼看了她一眼,說:“送出去礦場四成股份,他也算下了血本,隻是……”隻是人家是真心想幫他走出困境,還是想借機慢慢蠶食掉他一生的心血,還值得商榷。“外頭的事不用女人操心,你就安心做你的二少奶奶,舒舒服服等著寶寶出生。”

卿婷還能管外麵的事呢。嘉語腹議。她也清楚自己和卿婷的情況不同,卿婷上頭無公婆,本身又是下嫁,她的嫁妝私房還豐厚,自由程度比他高,再加上嘉語傾向於安定,內宅的生活她適應的很快,並不覺得辛苦。她認為,女人的事業心還是不要太強,因為事業和家庭的平衡並不好把握,在事業上強勢的女人極少不會角色代入,在家庭中也做強勢的妻子和母親,這樣會讓丈夫倍感壓力和無麵子,孩子也會降低對父親的尊重,同時會減少對母親的親近。“我聽你的,你也該想想給雲飛帶什麼話,總歸他是你大哥。”這個人,隻要不影響她和雲翔的生活,哪怕一輩子養著他吃白食也沒有什麼,怎麼說,都是有血緣關係牽連的,總不能雲翔是少爺,他是乞丐。

雲翔皺了皺眉頭,不確定地說:“和他說,‘爹隻是一時生氣,沒真的要趕走你。你也該像個樣子,眼看就要而立之年,總該做出點事業’?你知道,這家夥隻會把風花雪月當事業,說什麼都沒有用。”

“不是說有用沒用,而是作為弟弟你有這個責任。要不對他說,‘你麵子上總該像個樣子,作為子女應該討父母歡心,而不是叫父母操心,怎麼可以隨隨便便離開有著生養自己的父母的家。人生在世,總有如意和不如意,理想誰都有,可實現不實現是另一回事,你至少該讓自己的生活有著落,而立之年也該安定下來,哪裏還能像毛頭小子不管不顧,行事荒唐?你這個樣子,非但做父母的不能安心,我們臉上也無光,這怎麼了局啊’,大概就這樣,總之你不是挖苦他,希望他走,兄弟該有兄弟的樣子。”

“兄弟?他和阿超才是兄弟。天虹,你這番話說的不錯,我就這麼讓人傳話。”雲翔冷笑,和這家夥說什麼都是浪費,但既然做戲就做全了,老婆還等著看戲。

但這番話跟雲飛講,他絕不會認為是好意,其實他若能認為是好意,轉轉性子,對他確是一件好事,但展家的繼承權他確是不要再想,人的情感可以十分堅韌也可以經不起破壞,雲飛總是把父親當做敵人,毀掉他對他的期望,使得展祖望對他的信心一點一點降低,雖不至消磨殆盡,但所剩無多。不過,他們夫妻都不敢相信展祖望不會再抽風,畢竟他抽風的次數和周期不是一般的多和長,而且現在還沒從抽風期抽出來。

正如他們所想,鄭老板在撞了幾天的南牆,撞得頭破血流,費勁心思,花了血本,總算事情有了回轉。每個礦上都死過人,鄭老板讓人賠過錢,但手下怎麼執行的,他並不知詳情,手下用什麼樣的方式管理礦場工人,也不是他教的,他隻是讓他們管好礦場。至於這裏麵最引人注目的一個疑案,是五年前有人想為礦難死亡的礦工爭取到更合理的賠償,但這事不了了之,因為那人突然失蹤,不過現在同樣能夠不了了之,因為盡管有人懷疑這是一樁謀殺案,因為並沒有苦主,二則沒有確鑿的證據表明他的失蹤和礦產有關,就算是有,也是鄭老板手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