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荀抱著手臂,靠門看了他好一會兒,還是很難相信,那麽驍勇善戰的一個人,忽然就分化成一種脆弱的小東西了。
沒錯,盡管他對omega沒有偏見,但還是覺得他們生來就是需要被保護的。
不過他全然忘了,自己眼前是星際百年一遇的SSS級omega,可不是什麽脆弱的小玩意。
他嗅了嗅空氣,確定沒有任何信息素的氣味,才放心地往床邊走了過去。不過心裏也產生了一絲好奇,傅思衡的信息素,會是什麽味道的呢?
醫生說他現在的信息素還很弱,得修養一段時間才能正常散發。
床上的人閉著雙目,長長的睫毛如翅膀般垂落,鼻尖一點紅色還未褪去,顯得有些楚楚可憐。
嚴荀看著看著,又覺得他確實像個omgea了。
生得這麽漂亮,哪裏像個alpha,他之前是腦子抽了才會那麽覺得。
傅思衡還穿著睡衣,領口微微敞開,露出一截細白的脖子,側麵有一顆淺淡的痣。
嚴荀覺得自己又開始牙癢癢了——他是真的想在上麵咬一口。
隻是他不知道,這並非什麽變.態想法,而是alpha刻在基因深處的本能。
他趕緊甩了甩頭,製止自己罪惡的衝動。陸娜再三強調,不能隨便咬omega,不能不能不能。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已經淩晨兩點多了,夜色沉沉,他卻絲毫沒有睡意。
今晚的衝擊實在過多,讓他感覺自己身在夢中。
嚴荀在椅子上調整了一下姿勢,像是下定決心似的探身靠近傅思衡,他要看看他是否真的有腺體那種東西。
萬一是醫院看錯了呢?
在他的印象中,可從來都沒見過,傅思衡後脖頸有什麽凸起。
他輕手輕腳地將手伸過去,繞過傅思衡的衣領,貼在他脖子上,指尖緩緩輕探。
因為不想打擾他的睡眠,嚴荀動作很慢很慢。就在他以為自己什麽都不會摸到的時候,忽然間碰到了一個比周圍皮膚燙一點、隻有黃豆粒大小的東西。
那凸起很小很小,可能是因為機體受損的緣故。但他一碰到那裏,傅思衡就不舒服地動了動。
嚴荀如遭雷劈,他第一次碰到了一個omega的腺體!
他腦海中第一個想法是,真的好小!
那麽小的東西,就完全決定了兩個不同的群體。
傅思衡翻過身,壓住他的手腕,側著頭繼續睡覺。
嚴荀的心開始咚咚狂跳,宛如快要心肌梗塞了一樣,血液一股腦衝上頭,臉比剛才人家發燒的樣子還要紅。
因為被壓住手腕,他無名指的指腹完全貼在了那小東西上麵。
圓圓的,十分光滑,溫度高的驚人。
可能在平時,他看見也會以為那是蚊子咬的。
傅思衡的臉正對著他,最敏感脆弱的地方,被他牢牢掌握在手心。
在沒有任何信息素和外界刺激的情況下,嚴荀可恥的,自己in了。
他在心裏罵道,操,真的操,自己也太他媽廢物了,這就控製不住了?
好死不死的是,傅思衡睡得正香,他也沒辦法把手抽開。
柔.嫩的臉頰貼著他的掌心,還無意識地蹭了蹭。
五分鍾後,嚴荀滿頭大汗地開始背帝軍大校規。
第一條,禁止校內談戀愛。
第二條,禁止私自標記。
第三條,禁止聚眾鬥毆、賭.博、傳播淫.穢信息。
第四條,堅決服從上級指揮,不得頂撞上級。
……
每背一條,他胸口的躁動就增加一分。
每一個想法都與校規背道而馳。
他想談戀愛;他想私自標記;他對一切不服從傅思衡的人,都想動手把對方揍翻;他想……頂撞上級。
完了,他絕望地用另一隻手捂住臉,愧於見人。
太完蛋了,怎麽會這樣。
嚴荀的表情一會兒掙紮,一會兒痛苦,一會兒甜蜜,就像一個精神分裂的病人。
就在他自我迷失的時候,突然發現傅思衡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正睜著灰藍的眸子麵無表情地看著他。
嚴荀差點沒被他嚇出心髒病來,強自按捺失常的心跳,結結巴巴地說道:“你、你醒了……”
“嗯。”傅思衡動了動眼皮,腦袋慢慢清晰起來。
他感到自己臉頰貼著一個溫熱的物體,嚴荀趕緊把手拿了出來,傅思衡眼神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他想起自己是怎麽來到這裏的,眉心皺了起來。
“我怎麽了?”開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點啞。
嚴荀將桌上倒好的水端給他,把他扶起來喝了一點。
溫水拂過幹咳的喉嚨,傅思衡這才覺得周身的無力感緩解了一些,但四肢仍然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這是他從來沒有過的體會。
從小到大他受過比這更加嚴苛的訓練,倒不至於因為淋了一場雨就變成這樣。
喝完水後,他便看著嚴荀,等待他的回答。
嚴荀眼神閃躲,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隻得將剛才護士給的化驗單遞給他,動作極為緩慢,好像不太願意讓他看的樣子。
傅思衡疑惑地接過化驗單,仔細看了下去。
心率沒有問題,髒器也很健康,身體各項指標都很好。最下方的精神力濃度赫然寫著SSS,再往下,是一行小字。
“性別:男性omega。”
“提示:患者處於分化初期,腺體分泌信息素不穩定,不建議使用抑製劑等藥物。”
嚴荀甚至不敢看他的臉色,隻看見那隻握著化驗單的手越來越緊,指尖緊繃的發白。
他趕緊開口道:“你別擔心,我已經讓他們封鎖消息了,這件事不會傳出去的。那個,醫生說你的精神力很強,以後的訓練不會有影響……如果你不信,我現在就把他叫過來。”
他正要起身去按鈴,卻看見傅思衡放下了化驗單,臉上神情不明,看不出是什麽情緒。
病房裏安靜的嚇人,嚴荀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他。
傅思衡緩緩搖了搖頭,語氣很鎮定:“不用了,我的身體,自己還是清楚的。”
即使在沒有精神力的時候,他也不比任何alpha差,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嚴荀斟酌著說:“你別不高興,如果有人敢說你什麽,我揍死他。”
“有什麽好不高興的。”傅思衡淡淡地說,“我應該覺得有幸才是,就要成為星際首個上戰場的omega了。”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中透著某種嘲諷和輕蔑,也蘊藏著從未動搖過的自信。
仿佛對他來說,a還是o隻是一個代號,別人最在乎的,反而是他最不在乎的。
嚴荀怔怔地看著他,隻覺得他的眼神,比所有他見過的宇宙極光更加璀璨。
他到嘴邊的話統統說不出口了,什麽如果你想瞞著大家,我可以把所有知情人都關押起來。不管你做什麽,我永遠都會站在你身邊。即使,你是我的對立方。
傅思衡的一句話,打破了他對omega的認知。
在他麵前不是一個普通的、擁有超強精神力的omega,他是傅思衡。
全星際獨一無二的傅思衡。
嚴荀思緒萬千,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已經從化驗單落到了自己身上。
傅思衡放下單子,看著他道:“是你把我送來醫院的?”
“是的。”嚴荀說。
“你背著我的時候,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他沒察覺,傅思衡的臉色漸漸冷了下來。
嚴荀:“哪些話……啊,你都聽見了?你什麽時候醒的?”
傅思衡說:“在你說‘反正你也聽不見’的時候。”
嚴荀回憶了一下他接下來的話,頓時感覺自己人沒了。
傅思衡眼眸寒了寒,說:“聽說你想標記我?”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嚴荀趕緊掉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對一個非自己戀人的omega,說出“我想咬.你,想標記你”這種話,無異於x騷擾和具有犯.罪傾向。
尤其在軍隊裏,輕則處分,重則被告上法庭。
嚴荀靈機一動,說:“你聽錯了,你當時腦子不清楚,大概是幻聽了。”
傅思衡狐疑地看著他,但也找不到什麽證據。
嚴荀趁他沒反應過來,把另一張化驗報告拿給他道:“醫生說你不能用抑製劑,建議讓高度匹配的alpha標記一下。你看我幹嗎,這是真的報告單,我沒造假。”
他又謙謙君子地說道:“不過我是不會隨意標記omega的,我還是幫你申請休假吧。”
“不申請。”傅思衡說。
嚴荀眸子一亮,那他的意思是……
“抑製劑給我拿過來。”
嚴荀:“……”
他急了:“你不能用抑製劑,那樣會給腺體造成二次損傷的。我……我其實也可以標記你的,沒關係,我不介意。”
傅思衡剛想嘲諷他,一陣眩暈又直衝腦門。
他捂著額頭罵了句:“該死。”
嚴荀立即扶住他道:“怎麽了,沒事吧?發.情期就是這樣,經常會渾身無力。”
“離我遠點,你身上味道太大了。”傅思衡掙紮著推開他,他越是靠近,自己身體裏的燥熱就越發明顯。
嚴荀這才意識到,可能是自己又不小心流露了信息素。
他當即退遠了幾步,從抽屜裏翻出護士開的alpha抑製劑,往自己身上噴了好幾下。
傅思衡看見他的動作,目光漸緩,對他說:“你好像很了解這些?”
嚴荀把噴了半瓶的抑製劑放到一邊,略微不好意思地說:“剛才問人的。”